“殿下,您要记住我的话。这个时候您千万要稳住,无论都察院怎么查,您都万万不要出头,唯有保持低调,才能以不变应万变。”
“……”
想着外祖父的谆谆叮嘱,慕祐景纷乱的瞳孔渐渐沉淀下来,整个人冷静了不少。
外祖父说得不错,越是这种时候,他越要冷静低调。
都察院也正是从谢家的账册查不到什么,才会把主意动到谢向菱的嫁妆上来。
外祖父出主意让谢家典当家产果然是个好法子,现在就是要尽量拖延时间,一旦都察院查不到证据,这件事就能了了。
而他,暂且静观其变,别正面和岑隐杠上。
毕竟要是谢家真的脱不了身,他此刻更要摆出“坦然无惧”的态度,如此,待到万不得已时,他还可以“大义灭亲”。
所以,慕祐景一直忍耐着。
慕祐景、谢向菱和黎大人都在堂屋里坐下了,宫人胆战心惊地给他们上了茶。
慕祐景从容地饮着茶,而谢向菱几乎快坐不住了,一会儿看慕祐景,一会儿看黎大人,一会儿又看向院外……
忽然间,她的目光凝滞了。
院子口,端木绯与涵星手挽着手走了过去,表姐妹俩言笑晏晏,仿佛只是到此一游。
端木绯与涵星连看也没朝这边看一眼,后者亲昵地凑在前者的耳边咬耳朵,前者咧嘴笑得不可自抑,笑靥如花。
仅仅是两道门的距离,这院外与屋内就仿佛是两个世界般。
谢向菱的眼眸愈来愈阴鸷,死死地盯着端木绯唇角的笑,手里的帕子几乎被揉烂。
这个端木绯果然是特意跑来看戏的吧!
谢向菱心底又愤恨,又丢人,脑海中闪过从她回京以来的一幕幕,这半年来,端木绯事事都在针对自己,总想把自己踩在脚底……真以为她是任人欺辱的吗?!
轰!
谢向菱心底一直压抑的怒火失控地爆发了出来,烧掉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环视着众人,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嘶吼着,她要让端木绯,让黎大人,让慕祐景他们都知道她谢向菱可不是任人揉搓、随人践踏之辈!
谢向菱端坐在一把太师椅上,腰背挺得更直了。
她的视线下移,朝屋里那几箱被翻动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扫视了半圈,眸中略过一道冷芒,一闪而逝。
她突然开口道:“奇怪?我那对白玉观音瓶怎么不见了!!”
说着,谢向菱目光如箭地射向了不远处的黎大人,厉声质问道:“黎大人,是不是你们都察院的人拿的?”
黎大人微微挑眉,放下了手里的茶盅,道:“三皇子妃请慎言。”
慕祐景唇畔的浅笑一下子就消失了,面色一僵。
谢向菱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慕祐景的脸色变化,先是一慌,心跳砰砰加快,跟着又很快镇定了下来。
她今天非要好好立威不可!
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高傲地昂起了下巴,款款地朝其中一个红木描金漆匣子走去。
屋子西侧,几个正在登记造册的都察院官员都蹙眉朝谢向菱望去,或愤怒或惊疑或羞恼或是欲言又止,连衙差们也都停下了搜查的动作。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中,谢向菱走到了那个匣子前,指着匣子,拔高嗓门道:“我放在这匣子里的一对和田白玉观音瓶不见了,一定是你们刚刚偷拿了!”
谢向菱目光凌厉地环视着屋子里的那些都察院官员和衙差们,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起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一般。
院子里的几个内侍一直在注意着这边的动静,一见情况有变,其中一个中年内侍连忙跑了出去,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快要离开的端木绯和涵星。
“四姑娘,四公主殿下留步。”
中年内侍快步走到二人跟前,朝三所的院子里指了指,把方才谢向菱指责都察院偷窃的事说了。
涵星的眼睛霎时就亮了,忙不迭扯住了端木绯,意思是,好玩的来了,她们不走了。
之前两人在亭子里坐了好一会儿,涵星本以为三皇兄回来后会有好戏,谁知事与愿违,三皇兄完全由着都察院查。涵星觉得无趣,就拉着端木绯一起打算去御花园逛逛,没想到峰回路转,这出戏居然还有一个高潮!
涵星立刻兴冲冲地拉着端木绯又朝三所那边倒转了回去。
阵阵春风隐约送来谢向菱冷厉的声音:
“黎大人,我那对玉瓶可是在嫁妆单子里的,你不信,尽管去礼部查嫁妆单子。”
“我这里平日里可没外人进出,今天你们一来,那对玉瓶就不见了,还不是你们拿的?!不问自取是为偷,黎大人,你的下属偷了我的东西,今天必须搜身,才能自证清白!”
涵星越听越乐,也不回亭子了,直接拉着端木绯停在了院子口,光明正大地看起好戏来。
内侍们哪里会让这两位小祖宗就这么干站着,立刻就有人搬来了两把椅子,请她们坐下。
屋子里,慕祐景大步走向谢向菱,试图拉住她,嘴里委婉地说道:“菱儿,你别激动。许是你记错了,或者丫鬟放别处了。”
谢向菱一偏身,避开了慕祐景的手,慕祐景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眸色一沉。
谢向菱浑然不觉,直直地盯着黎大人,眼眸中写满了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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