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兰卉姑娘,”端木绯煞有其事地抬头看了看天色,一本正经地说道,“天色不早了,宫门快要落锁了,我也该回去了。”
兰卉当然知道端木绯只是委婉地在拒绝自己,她是个聪明人,也不纠缠,识趣地福身告退了。
涵星也没再强留她,委屈巴巴地噘了噘小嘴,叹道:“总不能让皇后娘娘抱病来这里找你吧。绯表妹,本宫送送你吧。”
涵星挽着端木绯的胳膊又离开了觅翠斋,一直把她送到了宫门口,依依不舍,差点没冲动得跟着端木绯去端木府小住。
端木绯好说歹说,总算把涵星劝了回去,独自坐着马车回了端木府。
当她抵达端木府时,已经是酉初了。
端木府的大门口早就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权舆街上静谧冷清,仿佛上午的喧嚣从来没发生过一般。
府中的气氛却是反正了一种微妙的变化。
经过上午贺家与贺氏这一闹,府中上下都知道贺氏被休的事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这府中是彻底变天了。
坐了一会儿马车,端木绯更困了,一路走,一路打着哈欠。
她本来打算回了湛清院后直接去睡觉,却被端木纭叫住了:“蓁蓁,你吃了燕窝粥,再去睡。”
端木纭吩咐紫藤把温在炉子上的燕窝粥端了上来,一边监督端木绯吃粥,一边与她道家常,当作给她醒神:
“贺氏的嫁妆已经由显表哥做主都拖走了,安顿在了贺氏名下的一个小宅子里。”
“贺家人都被五城兵马司拉去了京兆府,以聚众闹事为名,暂时被关在京兆府大牢里。”
“贺家以后想来也不敢再闹腾了。”
对于端木纭说的这些,端木绯也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她满足地吃着香甜软滑的燕窝粥,
唔,她正饿着呢,姐姐真贴心!
吃完了燕窝粥后,端木绯又精神了,瞌睡虫仿佛随着肚子的填饱都飞走了。
她以茶水漱了漱口,眉飞色舞地说起了今天她在宫里的看到的热闹:“姐姐,今天三皇子妃的嫁妆被都察院的人拉走了……”
端木绯把今日发生在乾东五所里的事从头到尾地说了,最后总结道:“看来三皇子妃的嫁妆十有八九是有些‘问题’了。”
她听端木宪提过左都御史这个人,对他有那么几分了解,左都御史那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黎大人在这个位置上稳稳地坐了那么多年,自然是有他的本事,圆滑而又不是严谨,他应该不会让人轻易拿捏自己的把柄。
再说了,以谢家的家业,是怎么也不可能拿得出这么一大笔嫁妆的,这其中必有猫腻。
端木绯又浅啜了两口茶,润了润嗓,“本来涵星表姐想让我再宫中住一晚的,不过……”
想到皇后,端木绯的神色间透出几分唏嘘,话锋陡然一转:“姐姐,听说皇后娘娘又病了。”
端木绯说着朝窗外看去,天际的夕阳已经落下了一半,金红色的彩霞绚烂如锦,又似烈火灼灼。
如今,皇后和凤鸾宫的人都出不了宫,皇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娘家和舞阳彻底闹翻。
端木绯抿了抿唇,其实她约莫也能猜到皇后今日宣她十有八九是为了让她去简王府给舞阳带信。
捎信本是举手之劳,只是就算她把信带去给舞阳,也毫无意义。
端木绯认识了舞阳两辈子,楚青辞与舞阳自小一起长大,亲如姐妹,她了解舞阳,也知道舞阳的想法。
舞阳是女子,可无论性情还是行事都比男子还要坚毅果决,从不是那种当断不断的人,就和祖父端木宪一样。
舞阳胸中有大义,她既然有了主意,就不会改变。
金红色的夕阳渐渐地落了下去,越来越低……随着暗夜的临近,整个京城都陷入了一片死寂。
直到次日一早,响亮的鸡鸣声打破沉寂,宣告着新的一天开始了。
不过短短一个上午,谢向菱从宫中被都察院带走的事就不胫而走,在京中传得沸沸扬扬,引起了不小的骚动。
都察院公开审讯了谢向菱,这件失窃案根本就经不起审讯,谢向菱本来也就是一时意气顺口一说,她根本就不知道宫里所有的东西一旦损坏,都要登记的。证据在前,谢向菱只能招认那对和田白玉观音是她不小心砸破的。
消息传开时,在京中各府再次引来一片哗然。
几个一品诰命的国公夫人一起进宫找上了皇后,请皇后下懿旨申斥三皇子妃。
皇后心里一方面恼谢向菱的眼皮子浅,自作主张,另一方面又有一种无力的悲凉,觉得她这个皇后在宫中已经毫无地位而言了。
昨日三皇子夫妇所住的三所被都察院搜查的时候,皇后就曾下令派人去拦,却无人敢应,更无人敢去,连她自己要亲自前往,都被一众宫人拦下了。
后来谢向菱被都察院带走时,皇后又打算去阻拦,结果依然没用,她根本就出不了凤鸾宫,如今的她就像是笼子里的一只金丝雀般被困在了凤鸾宫,她表面看着光鲜,其实根本就没人把她放在眼里……
凤鸾宫里,气氛一片凝重压抑,而钟粹宫里,却是一片欢声笑语。
涵星一向消息灵通,从上书房下学后就来了钟粹宫,乐呵呵地听热闹。
璎珞见主子听着乐,绘声绘色地说得更带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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