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阳将远眺的目光收回了些许,静静地望着庭院里初绽的紫玉兰。
玉兰是母后最喜欢的花,因为母后名字中有一个“兰”字。
庭院里,春风徐徐,一朵朵紫玉兰花在枝头微微颤颤,散发出阵阵馥郁的芳香。
舞阳怔怔地看着那些紫玉兰花,脑海中闪过许许多多过去的回忆。
希望她下次回京时,母后已经想明白了!
看着舞阳的唇角微微地翘了起来,青枫心下也舒了口气,连忙领命道:“是,殿下。”
青枫匆匆离开了,只留下舞阳一人独自坐在屋子里,神色恍惚。
西斜的太阳一点点地往西边的天空落下,舞阳一动不动地坐着,彷如雕塑般,似乎全然不知道时间流逝般。
当夕阳落下一半时,青枫就从宫中回来了。
青枫的脸色有些古怪,舞阳一看就猜到宫里想必是发生了什么。
果然——
“殿下,皇后娘娘想替承恩公求情,就去了养心殿那边求见皇上,但是被人拦住了,没能进养心殿。”
“皇后娘娘一气之下,差点没晕过去,被人抬回了凤鸾宫。皇后娘娘又病倒了,已经让太医看过了,说是没有大碍,需要仔细将养着。”
一听到皇后病倒,舞阳猛地站起身来,双手死死地攥着手里的帕子。
她想进宫去看母后……
可是她才跨出了半步,就又强忍着退回去,再次坐下了。
舞阳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眶微红,吩咐道:“青枫,去整理行李吧,我们后天一早就走。”
她的声音微微沙哑而又干涩。
“是,殿下。”青枫能做的也唯有领命。
院子上下从当晚就忙碌了起来,一直忙碌到了隔日的凌晨。
如舞阳计划般,舞阳一行人在二月二十日清晨出发了,当日端木绯罕见地起了大早,和涵星一起亲自去送舞阳离京。
这时才卯时过半,西城门附近人不多,但是舞阳的朱轮车却驶得慢悠悠的,青枫知道三位主子有很多体己话要说,特意吩咐马夫慢慢走。
“舞阳姐姐,你看,这是我和姐姐给你扎的纸鸢,你要是无聊烦闷时,可以和小西一起出寺放放纸鸢,散散心。”
“还有这个,这是我最近制的桃花茶,可香了!”
“这是姐姐一早起来给你做的点心,还热着呢,你可以在路上吃。”
虽然知道舞阳什么也不缺,但是端木绯还是带了不少东西。
涵星也同样给舞阳捎了些东西来,“大皇姐,这是本宫让人给你打的首饰,你看,这些首饰都是本宫亲手画的图,是不是很好看?”
“大皇姐你要守孝,所以本宫都只让师傅作了银饰和白玉首饰。”
“就是守孝,也可以好好打扮自己的!打扮得漂漂亮亮,才会心情好!”
涵星与端木绯都默契地没提谢家的事,随意地扯一些无关轻重的话题。
快到西城门的时候,朱轮车后方突然传来了一阵隆隆的马蹄声,街道上也随之喧哗起来,朱轮车与一众随行的护卫都暂时避到了街边。
马蹄声渐近,数百个着铜盔铁甲的禁军策马奔驰而过,浩浩荡荡,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将,一身银白色铠甲在旭日的光辉下闪闪发光。
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在这一身明晃晃的铠甲衬托下,英姿飒爽,仿佛一把出匣的利剑,闪着杀伐之气。
舞阳看着对方熟悉俊朗的侧颜,扬了扬眉。
不止是舞阳认得他,涵星也认得,是慕瑾凡。
慕瑾凡显然也注意到了停在路边的朱轮车,朝舞阳、涵星她们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致意,毫不停留地策马离开了。
西城门的守兵也优先让慕瑾凡一行人通行,没一会儿,这一行人就出了城门,沿着宽阔的官道一路往西而去。
隆隆的马蹄声渐渐远去,与此同时,街道上的那些路人也又动了起来,出城的人出城,进城的进城,摆摊的摆摊……
朱轮车也在马夫的挥鞭声中继续往城门方向驶去,舞阳还在望着慕瑾凡一行离去的方向,心里猜测着:莫非慕瑾凡这是要去北境支援?!
端木绯猜到舞阳在想什么,主动说道:“他应该是去北境的。”
舞阳和涵星齐刷刷地朝端木绯看了过来。
涵星知道外祖父端木宪不时会和端木绯说些朝堂政事,她也许听到了些口风,随口问道:“你听外祖父说的?”
端木绯点了下头,朝两人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说道:“他要送一批火器去北境。”
这件事是前两天端木宪告诉她的,端木宪对于新型火铳可谓赞不绝口,听到后来,端木绯几乎是有些心虚了,没敢跟端木宪说,这些火铳是她改良设计,又送给封炎的。
更没敢说,除了火铳,她还送了封炎火炮的设计图呢……
舞阳疑惑地挑眉。东厂从承恩公府搜出来的火器的事,人尽皆知,对于这批火器的处置也因此为人所关注,据她所知,这批火器前几天都已经统统销毁了。
舞阳是聪明人,稍微一想,就立刻明白了,送去北境的这批火铳不是从承恩公府搜出的那一批。
舞阳闭了闭眼,心里不免觉得嘲讽。
她可以想象,她的大舅父谢皖暗中弄一批火器肯定也是为了夺嫡,他以为这些火器就能够决定储位,却不想他不过是坐井观天,朝廷的火器更多,甚至于威力更强,所以岑隐才会舍了承恩公府的那批火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