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辛辛苦苦才在晋州谋下这么一片基业,怎么能白白送给江德深和三皇子,那他岂不是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
江德深的脸色更难看了,耐着性子又道:“国公爷,你这件案子罪证确凿,判决已下,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恐怕是没有转圜余地了。”
“可是,你们谢家还有别人呢,只要保下这些血脉,将来不愁没机会再复起!”
“再说了,要不是你们给三皇子妃陪了那么一大笔嫁妆,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江德深觉得这谢皖还真是愚蠢短视又怕死,担不起重任。本来一片大好的局势,就因为妇人的一些嫁妆而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江德深的意思是他们谢家自作自受!谢皖仿佛被踩到了痛脚似的,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咯咯响,“你……你们现在倒怪起我们谢家了!当初收嫁妆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嫌弃了!哼,现在倒是过河拆桥了!”
“江德深,我告诉你,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好过!”
谢皖咬牙切齿地说道,只恨不得与江德深拼个鱼死网破。
这谢皖简直不知所谓!江德深还要再说什么,这时,前方传来一阵急促的步履声传来,那个牢头又回来了,行色匆匆。
“江大人,”那牢头疾步走到江德深跟前,催促道,“不能再久留,这要是被发现了,小的可担待不起……”
江德深也知道今天再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能道:“国公爷,你先冷静一下,再好好考虑考虑,过几天我再来。”
“该好好考虑的人是你!”谢皖没好气地说道,把脸朝向了牢房的墙壁,不再看江德深。
江德深一甩袖,不再纠缠,跟着那牢头匆匆地走了。
灯笼在行走时微微摇曳,灯笼中的烛火也随之一晃一晃,闪烁不定,在江德深的脸上投下诡异的阴影,显得阴晴不定。
江德深嘴角紧抿,心情烦躁。
谢皖的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但是,那批火铳的来源,还有晋州那边……他一定要弄到手!
现在还不急,反正谢皖要秋后才会处斩,还有时间再想想别的法子!
江德深打定了主意,脸上也恢复了往日沉着冷静,健步如飞地随着牢头走出了天牢。
天牢里又陷入一片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死气沉沉,一种绝望的气味弥漫在潮湿阴冷的空气中。
天牢外的京城又是一番迥然不同的景象,阳光灿烂,碧空如洗。
朝廷对承恩公府的处置已经传遍了整个京城,对于夺爵、斩首、流放和发卖等等的处置,普通百姓也没什么感觉,只是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
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朝廷查抄了承恩公府的家产,全都归入国库,用于赈灾和南北战事,这个决定在京中传开后,在士林和百姓之间引来了一片赞颂声。
从大街小巷,到茶楼酒馆,皆是议论纷纷。
“要我说啊,所幸官家病了,不然这几千万两银子怕是又要去造什么园林了。”一个着青色直裰的年轻学子嘲讽地说道,完全没压低声音的意思。
“是啊是啊。一会儿造园林,一会儿改建行宫,一会儿又修什么皇陵,这银子像流水似的出去,就没见花在该花的地方!”隔壁桌的一个直裰纶巾的老学究频频点头,附和道。
“官家还是病得好。”一个蓝衣学子昂首挺胸地说道,“他一病,南境与北境的战事都一片大好!南怀人和北燕人都被我们大盛军打得落花流水!”
“听说之前官家还想对着北燕人投降乞怜呢!”
“什么?!我们堂堂天朝大国怎么能向蛮夷乞怜?”
“……”
周围的茶客们越说越激动,义愤填膺。
那个青衣学子长叹了口气,“听说官家不是醒了吗?……以后朝政又回到他手上,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大堂内静了一静,也不知道是谁轻声嘀咕了一句:“还是换人坐的好!”
他的声音不算响亮,可是在此刻寂静的大堂内却尤为清晰。
周围又静了一瞬,跟着又有人小声地说道:“不是说崇明帝还留有一位小皇子在世上吗?!照理说,那位小皇子才是正统!”
“这位兄台,你说的可是公主府的‘那一位’?”
“可不就是。官家得位不正,理应还政崇明帝之子,如此也是回归正统了。”
“……”
茶客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越说越热闹。
这些议论声也通过敞开的窗户传入了二楼的一间雅座中,三皇子慕祐景望着楼下的大堂,听得心烦意乱。
他是因为听说有士林的集会,才会特意来这间茶楼,想看看士林中如今到底是什么态度。
没想到,听到的话中没一句是他想听的。
慕祐景烦躁地昂首,把茶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楼下的话题不知不觉中又转到了谢家上:
“谢家手上染了那么血,这次真是罪有应得啊。”
“哼,跟谢家扯上关系的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之前怀远将军府不是娶了谢家姑娘吗?后来不是听说怀远将军府的三公子虐杀了前头两任妻子吗?”
“这事我也听说了!还有三皇子,不也是谢家的女婿,哼,无才无德,难当大任啊!”
听到这里,慕祐景终于听不下去,霍地站起身来,面沉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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