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祐景毫不留恋地离开了茶楼,策马在街道上奔驰,心绪飞转。
不能再拖延了,他必须尽快断了他和谢家的婚事,必须和谢家撇清关系才行!
慕祐景径直返回了皇宫,没有回乾东五所,而是直接去了养心殿,想求皇帝下旨令他休妻。
然而,他根本就没能进养心殿,大太监袁直亲自出殿拦住了他。
“三皇子殿下,”袁直甩着手里的拂尘,漫不经心地对着慕祐景拱了拱手,态度轻慢,“皇上龙体不适,正在休养,不能见‘外人’。殿下还是请回吧。”
该死的阉人!慕祐景在心里暗骂,想要越过袁直硬闯养心殿,可是养心殿外的那些锦衣卫可不是摆设。两边各走出一个锦衣卫,气势汹汹地挡下了慕祐景,刀鞘横在他前方。
袁直笑呵呵地又道:“殿下,您金尊玉贵,万一伤到您就不好了。”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慕祐景方才也不过是一时冲动,此刻已经冷静了下来,冷哼了一声,甩袖离去。
袁直也不在意,甩了下拂尘,正要转身进殿,眼角的余光看到另一边几个宫女嬷嬷簇拥着一道修长窈窕的倩影往这边来了。
袁直又驻足,待对方走近了,他才笑眯眯地上前了两步,给对方行了礼:“参见贵妃娘娘。”
端木贵妃笑容满面,客气地说道:“袁公公,不知皇上龙体可好?本宫有事想求见皇上。”
看在端木贵妃是端木绯的姑母份上,袁直也是客客气气,“贵妃娘娘,皇上龙体不适,还睡着呢。”
端木贵妃也不勉强,含笑又道:“那就劳烦公公替本宫给皇上传个口讯,本宫想请钦天监给四公主在六月择个良辰吉日成婚。”
袁直笑呵呵地应下了,恭送端木贵妃离开。
端木贵妃就又返回了钟粹宫,当天,袁直就亲自跑了一趟钟粹宫,说是皇帝允了。
端木贵妃喜出望外,程嬷嬷暗暗塞了一个红封给袁直,把人给送了出去。
钟粹宫里喜气洋洋,端木贵妃也懒得去管到底是不是皇帝允的,兴冲冲地为女儿准备起婚事来。
次日一早,钦天监就给挑好了良辰吉日,六月十五日,正式定下了婚期。
端木绯第一时间得了消息,琢磨着给涵星添妆,嘴里嘀咕着:“送什么好呢?发钗,璎珞,花冠,镯子,还是一对玉佩呢?”
绿萝在一旁凑趣道:“姑娘,干脆您画个样子让首饰铺子给您照样打一副头面,四公主殿下一定会喜欢!”
“这个主意好!”端木绯笑眯眯地抚掌道,可是紧接着又有了第二个问题,她画什么好呢?鸾凤?朱雀?蝴蝶?蜻蜓?还是……狐狸?
既然一时拿不定主意,她干脆就不想了,反正还有时间,慢慢想就是了。
端木绯又拿起了手边还未完工的披风,披风上的孔雀才完成了不到十分之一,尤其是尾羽的“眼圈”只绣了一个。
这羽尖上的“眼圈”绣起来可不简单,看着不过婴儿拳头大小,其中至少用三十几种颜色的绣线才能绣出这种虹彩般的光泽。
端木绯默默地叹了口气,穿针引线,不知道第几次地后悔她居然听了涵星的建议。
想起涵星上次还说要来府中看自己绣得怎样,端木绯又噗嗤地笑了,乐了。
嘻嘻。
既然婚期定下了,涵星最近怕是被拘在宫里出不来,真可怜。
端木绯在心里给涵星掬了把同情泪。
碧蝉进来时就看到自家姑娘一会儿蹙眉,一会儿又窃笑的,对着绿萝投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绿萝摇了摇头,她也不知道四姑娘在傻乐些什么。
不过……
绿萝指了指端木绯手里的披风,意思是四姑娘总算是开始动工绣披风了,总归是一件好事。她还真担心等未来姑爷回来了,四姑娘还没绣好披风。
无需言语,碧蝉就读懂了绿萝的意思,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两个丫鬟的脸上都盈着浅浅的笑意。
端木绯绣了几针后,正好抬起头来,看到碧蝉回来了,就问道:“碧蝉,绣花线呢?”
碧蝉连忙把手里的篮子给端木绯递了过去,“四姑娘,绣芳斋那里正好有您要的这几种绣线,您看看是不是这几种。”
端木绯放下那件披风,把篮子放到膝头,将其中的绣线拿出来,满意地微微点头。
绿萝很主动地过来替端木绯分绣线,碧蝉则在一旁说起了别的事:“姑娘,奴婢方才在绣芳斋里正好听到有客人在闲聊,说到了贺家纵火的案子,说是案子今早判了。”
“怎么判的?”端木绯一边顺口问道,一边又开始绣花,一针挨着一针,密密匝匝。
按照大盛律例,纵火烧官府私家舍宅或财物的,徒三年;若是损毁物品价值达到绢五匹,则流放二千里;达到绢十匹则是处以绞刑;若是纵火伤了人命,以故杀伤论。
上次贺家人在永禧堂纵火,虽没伤人命,却也到了足以判“处绞刑”的程度,贺家断尾求生,就把贺大夫人和贺二夫人给休了。
“听说贺大夫人和贺二夫人在堂上反告了贺老太爷、贺太夫人,还有贺大老爷和贺二老爷,说是受他们指使才会来我们端木府纵火,他们才是主犯。”
“京兆尹说念在没伤及人命的份上,判了他们流放二千里,徒三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