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
那日岑隐让人拖走承恩公时只说让他配合调查,没想到这才多久,承恩公竟是已经被判了秋后斩首?!是个半死人了!
所以,岑隐这是要把自己身侧的那些忠臣一个个都铲除干净吗?!
想到这里,皇帝又一次感觉到了恐惧与绝望,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文永聚抓住这个机会又道:“皇上,三皇子殿下一直担心皇上的状况,可是他几次来养心殿想求见皇上都被袁公公拦下了,不能进来探望皇上。还有,江大人也对皇上您忠心耿耿。”
皇帝闻言原本混乱黯淡的眼眸稍稍亮了一些,眼底又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花,冰冷的心又渐渐地回暖了。
是了,他不该这么轻易就绝望的,这朝中有岑隐这等不忠不义的逆臣,也会有江德深、承恩公这等一心向着正统的忠臣。
霎时间,皇帝感觉自己又有了底气,思绪又飞快地转动起来,心里一时有些纠结。他是该让江德深带人来勤皇救驾,还是先分裂安平和岑隐呢?
他需要好好想想才行,到底怎么做才对他更为有利……
文永聚又给皇帝盖上薄被,并慢吞吞地掖了掖被角,试图拖延时间,却迟迟都没听到皇帝的回应。
他心里有些失望,却没敢表现出来,更不敢催促皇帝,心想:也许皇帝对他和江德深还有几分疑虑,才没有贸然开口。
他还有机会的,反正他如今时刻在皇帝身边侍候着,每天找机会多劝劝皇帝就是。日久见人心,皇帝自然会知道到底是谁最忠心,自己再趁机帮三皇子多说几句好话。
三皇子是最好的人选了。
文永聚在心里对自己说,以他现在的处境,唯有三皇子登基,对他才是最好的。
皇帝浑然不知道文永聚的心思,还在犹豫着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皇帝这一纠结就是一旬。
这段时日,皇帝度日如年,他能感觉自己的身体非但没有好转,甚至还有每况愈下的趋势,他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熬,简直是生不如死。
如今的他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事都要“求”着别人帮他。
更令他觉得难熬的是,养心殿里除了文永聚外,所有人都不把他放在眼里,看着他的那种眼神仿佛在看一条死狗,甚至是一条恶心的蛆虫。
他虽然活着,却比死更难受。
他偶尔也会怀疑他这个样子还算不算活着,也许他现在顶多算是一具行尸走肉而已。
安平对他说的那些话反反复复地回响在他耳边,连午夜梦回时,他都会因此而惊醒,浑身上下都是虚汗。
可是自从文永聚的那番劝慰后,皇帝的心底又多了一丝希望,让他熬了下来。
皇帝决定再等等岑隐。
他仔细地衡量过利弊轻重了,岑隐如今已经独掌朝局,大权在握,哪怕江德深对自己再忠心,以江德深现在的势力,怕是十个江德深也压不住岑隐,弄不好江德深会像承恩公一般栽在岑隐的手上,那么,他就再没有其他可用之人了。
稳妥起见,皇帝才会决定先把争取岑隐放在优先位。
这个选择对他来说,才是最有效、也最为便捷的方式。
岑隐是聪明人,只要自己巧用攻心之道,岑隐一定会明白他背叛自己投向安平和慕炎可不是什么好主意,他只会承受千古骂名!
而且,慕炎会像自己这般信任他吗?!
待到将来慕炎上位,坐稳了江山的那一日,怕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
届时,岑隐的结局可想而知。
这种故事从古至今都在不断地上演,他就不信岑隐不怕不疑!
他一定可以分裂岑隐和慕炎他们的联盟。
皇帝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然而岑隐一直没再来养心殿,当皇帝几乎快要怀疑自己的决定时,这一日正午,门帘外终于传来了熟悉恭敬的声音:“见过督主。”
岑隐终于来了!
皇帝的眼睛一亮,急切地抬眼看向了那道绣着龙纹的门帘。
须臾,那道厚厚的门帘一翻,就有人从外面进来了。
岑隐不紧不慢地走来,唇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浅笑,带着几分从容,几分冷魅。
寝宫内的两个小內侍早就迫不及待地快步迎了上去,对着岑隐点头哈腰地行礼:“督主。”态度恭敬得不得了。
皇帝眼神幽深地盯着那两个小內侍的背影,拳头在薄被下握了起来。
这段时日,这些个内侍对自己一直爱理不理,敷衍怠慢,如今在岑隐跟前却又跟换了一张脸似的。
小人得志,这些阉人真真可恨!
皇帝一眨不眨地看着岑隐朝自己这边走来,眸底浪潮翻涌,满腹的话语就在唇边。
不等皇帝开口,岑隐就淡淡地开口道:“皇上,我是来向你报喜的。”
什么喜讯?!皇帝动了动眉头,倒是一时忘了原本要说的话。
岑隐唇角微翘,慢条斯理地继续道:“南境适才传来了八百里加急军报,慕炎已经率军打下了南怀,以后南怀改名怀州,从此归于大盛的疆土。”
“这是不是一个天大的喜讯,皇上,你高不高兴?”岑隐说着又朝皇帝的方向走近了一步。
什么?!皇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若是他此刻能动的话,他已经震惊得从榻上跳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