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夫人脚下差点一个趔趄,神色更复杂了,斟酌着词句劝道:“纭姐儿,以阿炎的身份,这件事让岑公子插手恐怕不太合适。”
端木纭没听出李太夫人的言下之意,在她看,岑隐是慕炎的大哥,大哥管教弟弟那是理所当然的,笑道:“外祖母,您别担心。没关系的,都是一家人。”
“……”李太夫人却是想到另一个方向去了,她以为端木纭是在宣誓她非岑隐不嫁,心里反而更愁了:不行,她暂时还是别回闽州了。
本来,李太夫人是打算等李廷攸和涵星大婚后就启程回闽州的,现在又改变了主意。
她还是留在京里看看再说吧,至少等慕炎回京,或者等小外孙女的及笄礼过了再走……
端木家的老头太靠不住了,好好的两个外孙女偏偏在婚事这么不顺遂,哎,这都是端木宪对儿孙的婚事太过轻慢才会这样,还是要靠自己才行!
李太夫人在心里对自己说,暗暗地下了决定。
外祖孙俩又继续往前走去,小雨过后,天气转晴,天空中洒下了缕缕璀璨的阳光。
正是适合出来逛逛街、喝喝茶、看看戏的好天气。
接下来的几天,皆是天气晴朗,阳光灿烂。
慕炎率大军打下南怀,南怀改名怀州的事很快就借由朝廷的正式公文传了开去。
与此同时,还会由人将公文送到全国各地,昭告天下的百姓。
京城仗着便利,自然是最先知道两个关于南怀的捷报,先是三月初时的南境大捷,再是如今南怀归入大盛疆土。
前者还好,大盛百余年的历史上,南怀屡屡犯境,轻则抢掠,重则攻城略池,最终都把南怀人从大盛的疆土上赶了出去,收复了失地,但是后者,那就是一件大功绩了。
一时间,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了。
下到贩夫走卒,上到勋贵朝臣,全都在议论这件事。
那些士林学子更是沸腾了起来,纷纷作诗撰文歌功颂德,时常聚集在茶楼里大肆赞扬,高歌赞讼。
“我大盛的疆土已经五十年不曾扩张了,上一次还是真宗皇帝亲征西南,为大盛拿下信州。”大堂中央的一个青衣学子神采飞扬地说道。
“是啊。慕元帅真是年轻有为,十八岁就带兵拿下南怀,便是前朝名将祁连也不过如此。”与青衣学子同桌的蓝衣学子也是红光满面,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慕炎不愧是崇明帝之子啊!”隔壁桌的一个中年文士朗声赞道,捋着胡须不太确定地说道,“听说连官家都亲口承认了慕炎是崇明帝之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确有其事?”
“那是自然。听说当日在场的王爷、大臣们全都亲耳听到官家说了。”蓝衣学子正色道,“我虽不是亲耳听到,不过我是国子监的监生,曾听我的同窗说过这件事,万万不会有错。”
“不错,我两位舅父都是在朝为官,慕炎公子的身世肯定没错。”那青衣学子也是点头附和道,“听说,官家不但亲口认了,还非说是慕炎公子谋逆,要东厂去抄了安平长公主府。”
“谋逆?!”那中年文士义愤填膺地拍案,拍得桌上的茶盅碗碟震了一震,“慕炎公子那可是开疆辟土的大功绩,岂是‘某人’空口白牙可以诬陷的!”
“这是做贼心虚吧!”另一桌的一个灰衣举子冷哼道,言下之意暗指真正谋逆的人是今上才是!
“这位兄台说得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蓝衣学子点头附和那灰衣举子,年轻俊朗的面孔上怒不可遏,“照我看,官家弑兄夺位,又通敌叛国,早该退位让贤,回归正统才是!”
大堂中的其他茶客也是心有戚戚焉,纷纷附和着,斥皇帝这些年种种不义之举,颇有种万众一心的氛围。
相比民间的热闹喧哗,朝廷中平静多了,那些文武大臣大多还在观望着,慕炎建下不世功勋不假,但是接下来还是要看岑隐的意思。
岑隐是会支持慕炎上位吗?!
所有人都在小心翼翼地观察岑隐的脸色。
当打下南怀的事刚传来的时候,不少人都没想到,岑隐会毫不犹豫地把这件喜讯公布于全国,毕竟像拿下南怀这种不世功勋肯定会增加慕炎在民间的威望。
联想皇帝刚苏醒时发生的事,朝中越来越多的人都在暗中猜测岑隐选的新君不是皇帝的那些皇子,而是崇明帝之子慕炎。
但也有人觉得,岑隐不会这么傻吧,挑个年纪小的小皇子当傀儡,他就可以掌控朝政,至少可以再风光十几年。相比下,慕炎都十八岁了,是正统,如今又有军功,岑隐选他,不怕将来压不住年轻气盛的慕炎吗?!
想归想,这些大臣都学乖了,全都轻易不敢表态。
反正岑隐让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再慢慢观望就是了,一部分大臣心里多少都有点同情端木宪,他们可以先观望,端木宪好像不行。
好事者忍不住跑去试探端木宪,然而端木宪不动如山,无论别人说什么,他都不接招,不少人都在心里嘀咕着这位首辅真是个老狐狸。
朝堂上下,只有江德深、安亲王等人更急了,慕炎立下这样的大功,若有岑隐的支持,那么三皇子就更没希望了。
三皇子如今除了勉强算是皇嫡子外,在夺嫡上根本没有半点优势。
江德深暗暗着急,人都清瘦了一圈,可是面对慕祐景时,只能好言安慰对方:“殿下,您且稍安勿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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