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又有哪个不喜欢新衣的,丫鬟们一个个也都神采焕发,簇拥着端木绯去屏风后试新衣。
五月是石榴花盛开时节,又榴月。
端木绯的第一身夏裳上就绣着盛开的石榴花,粉色的褙子上,一簇簇红艳艳的石榴花在枝头俏然开放,娇艳如霞。
端木纭满意地微微点头,“蓁蓁,你转个圈,我看看。”
端木绯乖巧地转了两个圈,百褶裙的裙摆随着她的转动翻飞如蝶,俏丽灵动。
丫鬟们一边鼓掌,一边赞不绝口。
端木绯对这身衣裳也颇为满意,但觉得还可以改改,指着裙摆对端木纭说道:“姐姐,你说在裙摆上再绣几只燕子怎么样?这样和我给阿炎绣的披风就能相配了。”
说着,端木绯显摆地把自己绣了一半的披风递给端木纭看,“姐姐,你看我的孔雀绣得是不是很漂亮?”
端木绯最近一直在绣这件孔雀披风,端木纭当然知道这件披风是绣给谁的,只不过,她如今对慕炎不太满意,一看到这件披风,心里就不太痛快:要是阿炎辜负了妹妹的心意……
端木纭下意识地揉了揉帕子,她是不是该去问问岑公子,阿炎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远在数千里之外的封炎也每天想着早些回京。
然而,现在怀州初定,人手不足,他根本就走不开。
自打南怀王投降,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三个月多来,他每天都恨不得把一个人掰成三个人用,饶是如此,南怀也才堪堪收服了七八成。
才睡了不到三个时辰的封炎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公子,琅勃族和曼清族也已经向大盛递了降书,如无意外,剩余的十几个小族应该也撑不了太久了。”罗其昉一边禀事,一边指着一幅旧南怀的舆图,舆图上代表大盛的小红旗密密麻麻,几乎占据了八成地盘。
照理说,这是一件喜事,可是罗其昉却是微微蹙眉,迟疑道:“只不过,属下一直有些担忧。”
“有话直说。”封炎一向不喜欢绕弯子,直接道。
罗其昉想了想,斟酌着言语解释了起来。
他在南怀潜伏了两年多,对南怀人也算有几分了解。
因为南怀是多民族国家,这些部落民族其实时时有打仗,弱肉强食,谁强就服谁,所以,大部分人对于大盛占领南怀并没有太激烈的反抗情绪。
这一点对于现阶段是有益的,但是对于大盛日后的统治却没有那么有利,这代表着将来怀州随时会有骚动。而怀州距离京城数千里之遥,本就是天高皇帝远,将来怀州一旦动乱,大盛应对起来怕也没那么及时。
这就是罗其昉心中的顾虑。
封炎随意地以右拳托着右侧脸颊,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沉思着。
关于罗其昉说的这个问题,封炎在南怀的这段日子,也是多少看出来了一些,毕竟这三个月这边的进展实在“顺利”得有些过头了,因此前些日子在给京城的家信里,他也提到了几句。
想到信,封炎突然精神一振,把身子坐直了,凤眸璀璨。算算日子,蓁蓁的信也快来了吧。
封炎正想使唤人去看看有没有信鸽来,一个年轻的小将这时进了殿,禀道:“公子,时辰差不多了,人都已经到了。”
封炎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对着罗其昉挥了下手,“咱们去吧。”
今日是四月初一,南怀人信仰圣火教,按照南怀当地的习俗,每年的这一日,都会由圣火教的大长老进行一场祈福仪式,希望接下来的一年风调雨顺。
现在封炎是南怀的新主,入乡随俗,就算是为了稳定民心,也必须要出席。
殿外,还有十几个大盛将士也都在等着封炎,一行人簇拥着封炎离开王宫,一直来到了大越城的中央广场。
这一路走来,都是人,越靠近广场,人就越多,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所有人都望着广场的方向,似乎整个大越城的百姓都来了这里只为了今日的祈福仪式。
一条长长的红色地毯一直延伸到广场中央的一个台台,那是一个巨大的石砌平台,平台上平坦空旷,两边都站着着统一红色教服的圣火教教徒,正前方摆着一张华贵的金漆王座。
曾经这是属于南怀王的位置,如今由封炎取而代之地坐了上去。
圣火教的大长老是一个留着卷曲白须的老者,半张脸被那浓密卷曲的白须所遮掩,看着慈眉善目,而又带着几分高深莫测的气质。
大长老亲自带着几个教徒给封炎行了礼,跟着便走到了平台中央,双臂向天空的太阳大张,以怀语念念有词地说了一段祝祷词。
接着,他就从一个教徒手中接过一个燃着烈焰的火炬,火炬的把手是金色的,上面雕刻着繁复精致的花纹。
所有百姓的目光都痴痴地看着那个火炬,那么虔诚,仿佛在看着他们的信仰般。
当火炬的火焰点燃了平台中央的篝火时,人群中霎时就爆发出一阵如雷贯耳的欢呼声。
圣火点燃篝火的这一刻起就代表着祈福仪式开始了!
紧接着,空气中响起了一阵节奏分明的鼓声,咚咚咚,几个圣火教的教徒默契地敲响了几个木桶大小的红色大鼓,那鼓声庄重威仪,似乎每一下都敲击在人的心头。
周围的百姓又都安静了下来,整个广场的人都一动不动,默不作声,唯有鼓声此起彼伏地回荡在四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