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泰郡王的反应也是他们能够预料到的。
泰郡王毕竟是郡王,他是这个郡王府的主人,有些事根本不用他亲自动手。退一步说,就算他亲自动手了,时隔三年,证据恐怕也早就没了。
就算仵作验骨后证明了梁氏不是自杀也没用,毕竟这证明不了人是泰郡王杀的。
泰郡王嘴角微翘,似笑非笑地抚了抚衣袖,带着一种难掩的得意。
就算慕瑾凡这逆子为了爵位,要害自己又怎么样?!
谁都拿他没辙!
再说了……
泰郡王眸光闪烁,思绪回到了三年前。
彼时,梁思丞投敌的消息刚刚传回京,在朝堂上掀起了一片轩然大波。
皇帝龙颜震怒,便是将梁家人统统下狱,都难消皇帝心头之怒。
梁氏不死,泰郡王府在皇帝的眼里,就是一根刺。
那段时日,泰郡王几乎是寝食难安,偏偏还让他发现,郡王妃梁氏正筹划着去找梁家的亲朋故交想给梁家求情。
梁氏这贱人眼里只有她的娘家,根本就没有把泰郡王府的利益放在眼里,为了郡王府,他也只能这么做,断尾求生!
慕瑾凡瞳孔微缩,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身子恍如一张拉满的弓弦,心里什么都清楚了。
就算他本来还有最后一点侥幸,觉得母妃之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现在看到父王的样子,他也都明白了。
是父王,是父王害死了母妃!
“……”慕瑾凡闭了闭眼,身子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泰郡王斜了慕瑾凡一眼,打算晚点再跟这逆子清算,反正有父子的名分上,这逆子怎么也翻不出自己的五指山。
泰郡王心定了,不耐地对慕炎又道:“大理寺要查案,本王无权过问,现在本王的家务事也就不劳摄政王您费心了。你们请回吧!”
他一副笃定的样子,没好气地下了逐客令,心里是恼的:本来他也不想跟慕炎弄得那么僵,但是,他美人也送了,好话也说了,慕炎居然完全不给面子,还让人痛打了自己一顿,简直是岂有此理!
泰郡王府可是宗室,都是慕氏子孙,慕炎如果无凭无据拿宗室开刀,难免会给其他宗室一种唇亡齿寒的危机。
慕炎现在还没上位呢,他若一意孤行,只会失了人心。
哼,他就不信慕炎真的敢动自己!
不仅是泰郡王这么想,侧妃董氏也是这么想的。她当然希望能讨好慕炎让泰郡王府更上一层楼,但是都闹到这个地步,显然是不可能了。
她只能在心里宽慰自己,好歹慕瑾凡是绝对别想再回头了。
慕炎挑了挑右眉,朝慕瑾凡看去,用眼神询问着。
慕瑾凡的双拳握得更紧了,手背上浮现根根青筋。
厅堂里静了下来,落针可闻,空气随之越来越紧绷,厅堂里的下人们一个个都是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明明是七月盛夏,他们却是冷汗涔涔。
慕瑾凡沉默了几息,郑重地对着慕炎躬身作揖:“但凭摄政王作主!”
自古以来,有三不告:民不告官、妻不告夫,以及子不告父。
可是杀母之仇,又岂是那么一句轻飘飘的“子不告父”可以带过的!
母妃她死得太惨了,太冤了!
他为人子者,明知母妃是冤死的,又岂能坐视不理!
慕瑾凡的眼神沉淀了下来,变得坚定而锐利。
人生在世,当有所为,有所不为。
慕炎微微点了下头,面露赞赏之色。
慕炎直接对着泰郡王以不容置疑的语气宣布道:“泰郡王府夺爵,阖府上下圈禁!”
什么?!泰郡王和董氏皆是目瞪口呆。
董氏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没晕厥过去。
泰郡王率先反应过来,朝慕瑾凡看了过去。
这逆子疯了吗?!
他不想要这爵位了吗?还是说,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自己得不到爵位,就想干脆夺了自家的爵位,让谁也得不到!
疯了,这逆子真是疯了!
慕瑾凡看出了泰郡王的心思,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大概也就是他这父王把他的爵位当成自己的命,以己度人。
“凭什么?!”泰郡王深吸一口气,气愤地质问慕炎道,“本王可是世袭郡王,你凭什么说夺爵就夺爵!你眼里还有没有祖宗礼法?!”
稍稍缓过气来的董氏激动地上前了两步,站在泰郡王身旁,急忙附和道:“没错!你没资格,也没有理由夺王爷的爵位!”
董氏简直要跟慕炎拼命了,这爵位将来是属于她儿子的,谁敢夺这爵位,谁就是要她的命!
除了皇帝,这大盛还没有人有资格夺泰郡王的爵位,而慕炎他现在还没登基呢!皇帝还在养心殿呢!
慕炎微微侧首,似笑非笑地看着二人。
这时,一阵穿堂风猛地拂来,将他的袍裾吹起,束在脑后的马尾飘起了几缕拂上他的面颊,浑身上下透着几分桀骜不驯。
“凭什么?”慕炎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勾唇笑了,笑得肆无忌惮。
他随意地招了下手,跟在身旁的金吾卫副指挥使立刻凑了过来,躬身听命。
“让人去请示岑督主借东厂来用用!”慕炎吩咐道,“泰郡王既要夺爵的原因,那我就只能麻烦东厂好好找找了,务必要让泰郡王心服口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