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寒的可不仅仅是宣国公府的心,还有所有功臣们的心,摄政王他更免不了一个卸磨杀驴的名声。”
柳大人听着眼睛也亮了起来,勉强按捺着快要扬起的嘴角,随口道:“哎呀,大伙儿难得聚在一起,别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们今天不醉不归。”
郎大人却是唯恐天下不乱,笑着反驳道:“这怎么叫‘扫兴’呢!京中难得这么‘热闹’!”
郎大人还特意把小厮叫了过来,吩咐他找人盯着楚、章家两家。
他们几个人继续喝酒、听曲、闲聊。
酒过三巡,宾客们都有了几分醉意,酒酣耳热,言笑晏晏。
一个多时辰后,小厮就兴冲冲地回来了,对着郎大人禀道:“老爷,章二夫人楚氏刚刚去了宣国公府。”
众人皆是精神一振,眼睛被酒气熏得发亮,彼此交换了一个兴致勃勃的眼神。
果然,章家和楚家是不会罢休了,肯定要闹!
郎大人笑眯眯地着对着解大人拱了拱手,“解兄,你可真是料事如神啊。”他端起白瓷酒杯,豪爽地朗声道,“小弟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哪里哪里。”解大人谦虚地说道,也回敬了一杯酒。
“解兄,我也敬你一杯。”
屋子里,觥筹交错,更热闹了。
几个男人全都心痒难耐地等着看好戏。
谁想,他们等了又等,一直等到黄昏,郎大人的小厮才有了消息:“老爷,章二夫人从宣国公府出来了,听章家的婆子在说,章二夫人似乎心情不错。”
“……”
“……”
“……”
屋子里的众人都有些傻眼了。楚氏回娘家难道不是该去哭诉、该大闹一通吗?
这个发展未免也太不合理了吧?!
众人只觉疑云重重,连杯中的酒似乎也没那么香了。
盯着章、楚两家的人也不止是这些人,京中不少人家都被楚氏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
一些好事者更是觉得心像是被什么挠似的,有人猜测楚氏只是在装模作样,有人觉得章家和楚家窝囊,有人唯恐天下不乱,也有人忧心忡忡……
终于,还是有人按耐不住了,次日一早,章府就迎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章文澈的姑母齐二夫人章氏。
章氏是章文澈的嫡亲三姑母,楚氏作为侄媳,自是要好生招待着,把人请到了正堂坐下。
章氏耐着性子与楚氏寒暄家常了一番,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氏也是会看脸色的人,很快就把下人们都打发了,只留下她的大丫鬟守在正堂的屋檐下。
章氏见没了外人,这才试探道:“侄媳,摄政王任命晋州总兵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侄媳知道。”楚氏微笑地点了点头。
看着楚氏从容镇定,章氏心头疑窦丛生,愤愤地又道:“侄媳,我们都是自家人,我也就不藏着掖着,直说了。”
“摄政王突然派了这么一个总兵过去,委以重任,摆明是要压文澈一头!这样可不行!”
章氏越说越气,眉头紧皱,额头上露出几道深深的刻痕。
侄子章文澈在晋州最乱的时候不远千里亲赴晋州,与伍延平一起平乱,现在好不容易晋州的局势才稍微稳定一点,却有人要半途截胡抢功,这未免欺人太甚!
想比章氏的激动,楚氏显得气定神闲,笑着道:“没什么不行的。”
“……”章氏目瞪口呆,几乎怀疑自己幻听了。
楚氏反过来安抚章氏:“三姑母,文澈这人啊,您也是知道的,做事温吞,他去了晋州这么久了,也就只求稳,州之乱关乎重大,须得有人雷厉风行,一举平乱。”
楚氏这番话说得漂亮,章氏直愣愣地看着她,嘴巴张张合合,完全不知道何从反驳。
而且,章氏看得分明,楚氏的脸上确实没半点不愿意,更无一点怨艾。
这……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以楚氏的性子,没道理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这副安天乐命的样子。
楚氏可不在意章氏怎么想,她越说越精神,神采飞扬地笑着,“三姑母,有道是,良才善用,能者居之。摄政王唯才是举,择了肖天为晋州总兵,想来这肖天必是有能之士。”
可不是吗!自家侄子那自是有能之士。
楚氏笑得合不拢嘴,虽然她昨晚高兴得大半夜没睡,却依旧精神奕奕,不见丝毫疲惫,仿佛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似的。
昨日,双亲忽然让人来传口讯,楚氏才知道原来失踪多年的侄儿楚庭舒终于找到了,她匆匆回了一趟楚家,又得知了一件令人震惊的事,原来侄子就是那个传闻中的肖天。
直到现在,楚氏的心绪还是激荡起伏,没法平复下来。
侄子楚庭舒终于找到了,还被委以大任,大哥大嫂在天有灵,若是知道这个消息,也该瞑目了,还有辞姐儿也是……
楚氏当然知道晋州危险,但是于肖天而言,晋州是机遇,一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毕竟肖天现在还是戴罪之身,杀朝廷命官、造反、占山为匪,这三桩罪件件都是足以斩首的大罪,即便是楚家用丹书铁券来换下他一命,他这一辈子也毁了,在他人眼里,他永远是匪,永远直不起腰来。
幸好慕炎愿意“招安”,还愿意对肖天委以重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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