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宾客都是好一会儿没回过神来。
一时间,厅内落针可闻。
尽管众人大都心知肚明慕炎迟早会登基,可是他们却没想到这一天会这么快。
今上的身子虚弱,犹如垂暮之年的老者,怕是也撑不了多久了。
慕炎自怀州回京后一直没动静,大部分人都以为慕炎十有八九是要等到今上驾崩才会继位。对于慕炎而言,如此还能得个美名,免得日后被人质疑得位不正什么的。
只不过,这样一来,只要慕炎一天没有登基,就代表这件事还可能有变数。
所以,大部分人都还没有什么心理准备。
所有人的目光有志一同地都望向了端木绯。
谁也没想到,皇帝竟然突然退位了,算算日子,慕炎还有两个月就要登基了。
慕炎和端木绯的婚事已经定在了来年四月,也就是说,端木绯马上就要是皇后了。
花厅内的气氛登时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就像是从瑟瑟凉秋跳过了寒冬陡然进入三月阳春般。
众人看着端木绯的眼神也都变了,敬重、艳羡、感慨、向往、震惊,皆而有之。
眼前这个刚及笄的少女可是一国之母,大盛最尊贵的女子啊!
此刻再联想小贺氏方才轻辱端木绯的那通话,众人看着小贺氏的眼神带上了几分怜悯,几分嘲讽。
端木绯的命硬?她的命不贵?
那这天下还有哪个女子的命贵!!
那些夫人们三三两两地交换着眼神。
“……”小贺氏也同样惊呆了。
对于端木绯,小贺氏的心态一直很复杂,一方面她看不得这丫头将来以皇后的身份压自己一筹,另一方面她又想借着皇后娘家的身份让长子得一个超品公爵的爵位。
此时此刻,羞窘的情绪压过了其它。
小贺氏感觉自己像是被当众打了一巴掌似的,脸皮火辣辣得疼。
在场的客人中也不乏机敏之人,游夫人立刻上前了两步,率先对着端木绯道喜:“端木四姑娘,恭喜恭喜,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端木绯微微一笑,不骄不躁,云淡风轻。
另一位夫人也不甘落后,直接与小贺氏对上了:“端木二夫人,你也是当‘叔祖母’的人了,这做长辈的人说话行事,就该有做长辈的风范。仗着长辈的身份,胡言乱语,这不是平白闹笑话吗?!”
“就是就是。”第三位夫人也凑了过来,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大盛朝还有谁的命比令侄女更贵的了。”
其他夫人们也是深以为然地频频点头。
人这一生哪有十全十美的,照她们看,端木绯那就是先苦后甜,她确实丧父丧母在先,可是人也要往长远的看,端木绯又不是没倚靠的孤女,她可是首辅府的嫡姑娘,闺阁中,有岑隐这义兄撑腰;来年一出嫁,就是堂堂的皇后,母仪天下!
论贵,那是极贵。
游夫人又朝抱着端木泽的乳娘走近了几步,看着襁褓中的婴儿接口道:“这孩子面相真好,是个福禄寿三全的命!觉远大师说的真没错,有个嫡亲的皇后姑母,这孩子真是命贵极了,”说着,游夫人似笑非笑地看向了小贺氏,“当然不能让人随便抱,也免得冲撞了。”
“……”小贺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一阵紫,色彩精彩变化着,被这些女眷怼得羞愤交加,却又说不出话来反驳。
一时间,端木绯如众星拱月般被人围在了中心,她好像替代端木泽成了这洗三宴的主角一般。
小姑娘从头到尾都是浅笑盈盈,气定神闲,举止大方又不失优雅从容。
包括游夫人在内的一些夫人一直在留心观察端木绯的一言一行,心中不禁暗赞着:端木四姑娘确实非常人,得了这样的喜讯还是不骄不躁,不卑不亢,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从容,真是有国母的风范!
其他女眷还在纷纷地附和着:
“刚出生的孩子金贵,是该小心仔细。”
“但凡知趣明理的人,这也该避着点。”
“就是就是。”
“……”
你一言我一语,这一句句矛头都是直指小贺氏。
“你……你们……”小贺氏看看端木绯,又看看周围的其他女眷,只觉得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心中恨恨:这些人啊,她还不知道吗?!一个个都是逢高踩低!
小贺氏终究还是待不下去了,霍地站起身来,咬着牙,带着几分赌气地愤愤道:“是啊,我命轻,进不得端木家的门,我走就是了!”
小贺氏重重地拂了下袖,甩着帕子气呼呼地走了。她带来的丫鬟连忙缩手缩脚地追了上去。
没有人留小贺氏,也没有人理会她。
对于在场的女眷而言,小贺氏根本就微不足道。
人群中的任氏与倪氏悄悄地彼此交换着眼神,心中都觉得小贺氏真是自作自受,自己讨打。
对于她们这位二嫂,她们俩的不满也是素来已久。
以前没分家之前,她们都同住在端木府中,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小贺氏过去有贺氏撑腰,又手掌中馈,那在府里说是横着走的,也不为过,从来不把她们这几个庶房的弟媳放在眼里。她们也一直忍着她、捧着她、避着她。
可是,此一时彼一时。
这几年来,小贺氏可谓一落千丈,她曾经的倚仗一样样地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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