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不信我,可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只要仔细回想一下四妹妹在落水前后的变化,你就会发现我说的不假。”
“就算你不信四妹妹是个傻子,在落水前,四妹妹连字都不会写几个,算学也是学得一塌糊涂,更别说琴、画和棋了,可是落水之后呢?她好似得了菩萨指点似的,突然间样样都会,样样都精,什么都比旁人出挑……”
“前后的差别说是判若两人不为过吧?”
“便是四妹妹真的突然开窍,变得天纵奇才,她要学,总要有良师吧?她夜观天象之能又是从何处学来呢?”
“事出反常必有妖!”
“如果四妹妹真的是被怨鬼占了身,难道你作为姐姐不想让真正的四妹妹魂魄归位吗?”端木绮义正言辞地说了一通。
“……”端木纭看着端木绮手中的那几张符纸,抿唇沉默了。
端木绮把那几张符纸朝端木纭递了过去,带着几分蛊惑地又道:“大姐姐,你试试吧?”
“是真是假,一试便知道了。若是能驱了邪崇,真正的四妹妹就能回来了!”
“还是说大姐姐你不敢,你怕回来的是个傻子?”
端木绮幽幽地叹了口气,“也是啊,大姐姐现在是未来皇后的姐姐了,尊贵无比。这要是回来的是个傻子,到时候,皇家肯定是不认的,大姐姐也就一无所有了。”
顿了一下,端木绮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带着几分看透人心的讥诮,“所以啊,说得好听,大姐姐你是一心为了妹妹,看来也不过是为了你自己的尊荣而已,也不知道大伯父大伯母在天有灵,会不会气得不愿去投胎!”
端木绮言辞尖锐,故意用了激将法。
“……”端木纭依旧低着头,一声不吭。
端木绮把手里的符纸又朝端木纭递了一寸。
端木绮也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端木纭。
周围陷入一片死寂,唯有风拂枝叶的簌簌声回响在空气中,气温陡然直坠急下。
须臾,端木纭的手动了,接过了端木绮手中的那几张符纸。
果然!端木绮勾唇笑了,眸生异彩。
“嘶——”
下一瞬,就见端木纭慢条斯理地把那些符纸全都撕碎了,手一甩,那些雪花大小的碎纸就随风飘扬在半空中,与那半空中的一片片粉色的桃花瓣飞舞在一起。
不过眨眼,那些碎纸就被风吹得不见影了。
端木绮唇角的笑意瞬间隐没,脸色也僵住了,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难看。
端木纭目光清明地看着三步外的端木绮,神色坚定如磐石般,“二妹妹,你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你自己与你的那点私心!”
“这么多年了,你还真是一点没变过,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端木纭摇了摇头,神色疏离。
端木绮的双眸猛地瞪大,声音从牙缝里挤出:“你……你凭什么教训我?!”这个端木纭也同样没变过,还是这么喜欢训人,这么自以为是!
端木纭声音渐冷,继续道:“蓁蓁为了我,为了端木家,做过什么,你可知道?”
没等端木绮回答,端木纭就自顾自地往下说:“你不知道。别人做了什么,你一向视若无睹,你只在意你自己得到了什么!”
“因为你看不到,所以,你才会说蓁蓁是假的。”
端木绮没有眼睛,但是端木纭有眼睛,也有心,这么多年来,妹妹对端木家、为自己、为祖父是真情实意的。
他们是一家人,所以他们会无私无欲地为彼此付出,不求任何回报,不像端木绮只有她自己的小算盘,她的心里没有端木家。
端木纭看着端木绮的眼神出奇的平静,没有失望,没有愤怒,没有憎恶。
对于端木绮,她早就看透了,没有期望,自然也不会有任何的失望。
端木绮的胸口像被什么堵住似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不太顺畅。
端木纭毫不留恋地绕过端木绮,头也不回地直接走了。
端木绮气不打一处来,长长的指甲掐入柔嫩的掌心,引来一阵刺痛。
她也顾不上附近还有没有别的香客僧人,扯着嗓门喊道:“端木纭,你就不怕我到处去跟别人说,端木绯她被恶鬼附身,乃妖魅误国之象吗?”
端木绮心有不甘,秀丽的面孔不小心有些扭曲。
端木纭脚下的步子微缓,不禁想到了端木绮的第一封信,说到了自己和岑隐的“把柄”和“丑事”云云的。
端木纭嘲讽地抿了下樱唇,不以为然。
端木绮啊,这么多年来,就是学不乖,只想着用她所谓的“把柄”去拿捏别人,不过是以己度人罢了。
端木纭继续往前走去,闲庭信步,只淡淡地丢下一句:“你想说就说吧,反正你是出嫁女了,就算出了什么事,也不会影响到端木家。”
端木纭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一道修长窈窕的背影,紫色的裙裾随着她的步履泛起层层涟漪。
金灿灿的阳光在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眩了端木绮的眼。
“……”端木绮看着端木纭远去的背影,脸色时青时白,气得连跺了好几下脚。
这时,后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端木绮连忙转身看去,只见一道着蓝色锦袍的身形徐徐地从怪石嶙峋的假山后走了出来,背光下,青年的面庞有些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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