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朝对着那些学子连连作揖,感激不尽地说道:“多谢各位仗义执言,我替我那可怜的女儿谢谢各位了。”
小贺氏也是对着他们一边道谢,一边抹眼泪。
很快,一众学子都离开了京兆府,浩浩荡荡地往中辰街的方向去了,那些百姓也都跟了过去。
何于申再次震惊于事态的发展,已经完全呆住了。
他怎么也没猜到端木纭竟然会把这些读书人都引去公主府告御状,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或者说,即便他来得及反应,也不好阻拦。他有什么资格拦着这些读书人不让他们去公主府,总不能学锦衣卫和东厂把这些人都关起来吧?!
那他可真要被天下的读书人用唾沫星子给淹死了!
这事可真麻烦了。
自己是不是该派人去公主府报个信呢?!何于申思绪混乱地想着。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京兆府的里里外外就空了,那些学子和百姓都离开了,只剩下端木朝夫妇、端木纭和方嬷嬷还站在堂中。
“端木大姑娘。”回过神来的何于申欲言又止地看向端木纭,很想问她到底是想干什么。
端木纭抿唇浅笑,眉宇间英气逼人,成竹在胸,只是这么优雅地站立在那里,浑身就散发着一种夺目的神采,神采精华,令人望之就移不开目。
只是这么看着她,方嬷嬷的心就平静了下来,不由想起了年轻的安平。这位端木大姑娘还真是有几分殿下年轻时的风采!
公堂外,那些个喧嚣声渐渐远去。
那些看热闹的百姓不近不远地跟在学子们的后方,嘴里也没停下。
“我们也去公主府那边看看吧。”
“听说今天公主府那边不是有牡丹宴吗?去的贵人们不少,那些个王妃、公主、侯夫人什么的都去了。”
“这么说,那位端木四姑娘现在岂不是也在公主府?”
“那我们可更得过去看看了。我倒要瞧瞧这位端木四姑娘到底是人,还是妖孽!”
“……”
随着那些百姓的远去,他们的说话声渐渐地听不清了。
在那些看热闹的人群里,一个青衣小厮悄悄地从人群中退了出来,眼神明亮。
青衣小厮朝人群又看了一眼,又往另一个方向去,一直来到了街尾。
街尾的一家酒楼旁停着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马车一侧的窗帘被一只修长的手挑起一角。
青衣小厮快步上了马车,对着马车里的蓝袍青年抱拳行礼,把方才发生在京兆府的事细细地禀了,然后道:“一切如公子计划般,很顺利。”
“公子真是神机妙算。”青衣小厮含笑着恭维道。
杨旭尧从马车的窗口望着那些学子离开的方向,嘴角微翘,勾唇一抹自信的微笑,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
这个局,他布了很久很久了。
耐心地等了这么多年,他才等到了今天万事俱备。
想起往事,杨旭尧的眼眸闪闪烁烁地变化不已。
五年前,他们杨家被废帝慕建铭夺了庆元伯的爵位,一下子就从云端跌落,只余下他还勉强保住了在五城兵马司的差事。
彼时,杨旭尧还什么都不知道,还庆幸他和端木家的二姑娘有圣旨赐婚。
待端木绮一及笄,他就迫不及待地把人娶过了门,当初也是想靠着端木家来扶持一下杨家。
然而,即便两家结亲,端木宪也根本没给自己什么好脸色,但是杨旭尧一直忍着,对端木宪卑躬屈膝,毕恭毕敬,谁让形势比人强,谁让他们杨家落魄了。
一切的转机就发生在他娶了端木绮之后。
成亲三个月后,他向五城兵马司告假,带着端木绮一起回老家祭祠堂、上族谱。
谁想有一晚祠堂突然走水了。
杨旭尧也跑去救火,帮着族人一起搬灵位的时候,他偶然发现其中一个牌位有点重,就上了心,私下里撬开那牌位的底座后,发现了一封密信与一块虎符。
看了那封密信后,杨旭尧才知道了杨家真正的身份。
他们杨家并不姓杨,而是姓易,是前朝皇室唯一一支嫡系后裔。
祠堂里所有的牌位都是两层的,面上一层以“杨”姓为掩饰,而下一层,则是各人“易”姓的真正名字。
他的伯祖父杨晖还有杨家的祖辈们长久以来潜伏在朝廷中,是为了颠覆大盛,匡复正统。
那一刻,他明白了一切。
杨旭尧曾经想不通为何伯祖父会私藏起先帝的遗诏,当时杨家已经位极人臣,尊荣无限,何必要冒着这等抄家灭族的风险呢。
原来对杨家来说,那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杨旭尧还记得当时先帝是在五台山驾崩的,身边的亲信只有伯祖父杨晖。
所以,伯祖父才会藏起了先帝的遗诏,又暗中投向了慕建铭,假传圣旨,声称先帝属意将皇位传给慕建铭,就是想让崇明帝与慕建铭兄弟俩兄弟相残,朝堂分崩对立,最好斗个你死我亡,让大盛由内崩亡。
而杨家就能顺势而起。
然而,杨晖的命不太好,他才刚做第一步,就死了。
他和他的长子一起死在了一场山石滑落的意外中,他们死得突然,所以当时才会有人以为是崇明帝为了遗诏的事恨上了杨晖,杀人灭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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