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帝这委实也太不按理出牌了。
众臣神色复杂地面面相看,再也无人敢为庄郡王以及兴和伯说话。
既然事情都办完了,慕炎也就没久留,丢下了一句“有事奏禀,无事退朝”。
回应慕炎的是一片沉默。
没有人应声,就是那些本来在袖子里藏着折子的人也暂时把折子给收了回去,暗道:今天显然不是什么禀正事的好场合。
于是,慕炎挥了挥衣袖,直接走人。
早朝也就此散场了。
金銮殿上的文武官员们还有些心绪不平,陆陆续续地散去了。
某些不明情况者好奇地去找兴和伯打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兴和伯莫名其妙地赔上一个嫡女已经够倒霉了,根本不想提,随口敷衍了其他人:“本伯还有要事在身,就失陪了。”
没半盏茶功夫,大部分人都走出了金銮殿,只剩下庄郡王还失魂落魄地站在殿内,神情呆滞。
几个走出金銮殿的大臣忍不住回头看着殿内的庄郡王,也包括那位柳御史。
另一位五十来岁的老御史拍了拍柳御史的肩膀,道:“你啊,还是太急了。”
“不是太急,是运气不好才对。”又有一位中年官员上前与他们搭话,做出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柳御史看出对方似乎知道什么,双手作揖道:“还请黄大人指教!”
黄大人捋了捋胡须,指了指金銮殿内的庄郡王,又指了指前方的兴和伯,“老弟,你可知道他们两家为何会倒霉?”
旁边还有别的官员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一些人好奇地也凑了过来听。
柳御史与老御史面面相看,皆是一脸茫然。
黄大人心里唏嘘,觉得这些个御史就是迂腐。
他神秘兮兮地抬起右手,用手指比了个“四”,“因为他们都得罪了‘她’。”
在大盛朝,唯一可以用这个手势来表示的人物也只有那一位了——
端木四姑娘。
另一个留着短须的官员感慨地说道:“可是因为前日的牡丹宴?”
一说到牡丹宴,好几个官员都来劲了,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了起来,说起付夫人与付盈萱,说起安平,说起兴和伯夫人以及庄郡王妃等人。
大部分人都是道听途说,这说出来的话也难免有些偏差,有人说兴和伯夫人直接让自家女儿对着端木四姑娘叫姐姐;有人说付盈萱当着安平和端木四姑娘的面对新帝投怀送抱;也有人说付盈萱给新帝下药,差点害了端木四姑娘等等。
听着听着,所有人都恍然大悟了。
一切的重点都指向了一个人,端木四姑娘,不,应该说是端木四姑娘身后的那个人——岑隐。
“‘那一位’还真是……”一个大臣意味不明地说道。
他原来还以为岑隐最近脾气变好了呢,看来是假像。
老虎不发威,别真把它当病猫了。
岑隐毕竟是岑隐!
就算岑隐主动放权给新帝,也不代表他就突然改了性子,变成菩萨了,罗刹就是罗刹!
“他为了给义妹做主,连封家都给端了,这是在下新帝的面子呢!”黄大人把声音压得更低了。
其他人也是深以为然。
有人又回头朝金銮宝座的方向望去,声音有些艰涩,有些唏嘘:“新帝不但没吱声,为了掩饰一二,还把封家也归到了杨氏余党,刚刚又连下了这样几道旨,这分明是为了向‘那一位’示好呢。”
谁也没想到新帝竟然会对岑隐卑躬屈膝到这个地步,为了讨好岑隐,新帝真是连里子面子都不要了。
这些大臣皆是神情复杂,去岁慕炎刚刚在岑隐的支持下得了摄政王之位时,各府之间就有过一个“说法”,彼时,大部分人都没太放心上,现在看来,怕是十有八九了。
“看来,新帝是真‘不能’纳妃了!”黄大人叹息地说道。
其他官员皆是沉默,面色更复杂了。这史书上,历朝历代的皇帝都是后宫三千佳丽,唯独他们这位新帝以后怕是只有一个皇后。
这普通的男人尚且三妻四妾,堂堂大盛皇帝却连纳妃也“不能”。
太可怜了!
那些大臣默默地在心里给新帝掬了把同情泪,心里暗道:低头娶媳妇这句话真真没错,媳妇身份太高,受罪的还不是男人。
想起大盛朝几位驸马过得憋屈日子,那些人更唏嘘了。
无论如何,经过今天金銮殿上的这一闹,这些勋贵朝臣们再也不敢再提选秀的事,生怕重蹈庄郡王府与兴和伯府的覆辙。
至少岑隐还没倒之前,他们是不敢了。
问题是,岑隐还能猖獗多久呢?
新帝真的是心甘情愿地向岑隐低头吗?
未必吧!
不管怎么样,都先观望着吧,低调做人才不会给自家惹麻烦。
这是大部分人的想法,尤其是那些在牡丹宴中被安平警告过的人家,更是默默地缩起了脖子。
整个朝堂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风声鹤唳,官员们办差也都更谨慎,更尽心了。
一连几天,东厂继续在京中各府查抄,由着杨家、付家、封家、武安侯府与怀远将军府,拔出萝卜带出泥,又把好几个府邸也或多或少地牵扯到了杨家谋逆案中。
满朝文武都谨言慎行,不敢多说半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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