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没有想到,永信地产的崩盘要比预想中来得早很多。
那天,江本本在酒店撞见了不堪入目的一幕,江研拉着她想要解释,但她没给他这个机会,转身像逃跑似的离开了现场。
走出酒店,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韩存非、江研和李念兹叁人的联络方式拉黑。
回家路上,她的双手一直在不自觉地发抖——虽然也听说过周围有些人玩得很开,但她没想到这种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她固然骄纵任性了些,但家风也颇为严格。回想起李念兹顶着那张与自己酷肖的脸,裸身躺在两个男人中间的样子令她忍不住想吐。
更令她痛心的是,自己一直暗恋的韩存非居然也身处其中。
她茫然地回到家中,想把事情告诉母亲,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然而,她刚走上楼就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父母居然一起坐在书房里,两人的神情还非常烦恼。
这是从未有过的情况,一来,她母亲江清月对公务很不耐烦,从不允许父亲在家中说起官场上的事。
二来,这间位于二楼的书房正是江修予办公与会见机要宾客的地方,母亲平时从不踏足。
因此,夫妇二人一起在书房商量事情是前所未有的情况。
江本本站在虚掩的门外,犹豫地喊了一声:“妈妈?”
在这个家中,从来都是母亲的地位更高,而且她们母女关系十分亲密,因此她习惯了凡事先问母亲。
可这一次母亲却没有及时回应,反倒是正襟危坐在书桌前的父亲对上了她的眼神,露出一个微笑:“本本回来啦?”
此时,江清月才勉强转过头,也笑着说:“今天回得这么早?听李婶说你一小时前刚出去。”
她来不及细想父母神情的失常,眼泪已如断线的珍珠一般扑簌落下:“爸,妈……李念兹她……”
“哎哟哎哟,这是怎么啦。”江清月见宝贝女儿哭了,连忙站起身来,将她搂在怀里。
其实江本本也知道自己不至于被吓哭,只是在母亲面前,她总是很容易变成一个撒娇的小孩子。
她轻轻抽噎着,含糊地说出:“刚才……他们叫我出去,结果我到了之后看到……李念兹和韩存非……躺在一起……没穿衣服。”
“什么?”江清月顿时拧起了眉毛,“韩家那小子也真是胡闹,开玩笑也要有个限度!我们家本本哪能和外面的女孩子一样……”
听女儿这么说,江修予的脸上也有一丝愠色,只是看到妻子已经起了性子,他不得不尝试平息:“好了本本,你也是,都这么大的人了,还像小孩子一样遇到事情就哭哭啼啼,不怕别人笑你吗?”
江清月捧起女儿的小脸,揩去上面的泪痕:“就是呀,哭完可就不好看了。好了,你先回卧室洗洗脸,休息一下,爸爸妈妈想办法帮你出气,好吗?”
夫妇二人像哄小孩一样将本本哄回了房间。
一切平静后,他们重新关上书房的门,又开始面对面叹息起来。
“真的没办法了吗?”江清月一转刚才的语气,冷淡地问道。
江修予摇了摇头。
永信的亏空实在太大,如今各地的期房催着要交付,他们在新区的工程才刚刚破土动工,资金链却完全断裂。
贷款买了永信房产的人无法按期得房,民怨沸腾,永信的口碑进一步下滑,预售的楼盘更加卖不出去,从金懿尧处批出去的贷款对他们而言也只不过是杯水车薪,变卖各种资产延挨到今日,终究是拖不下去了。
估计很快破产的消息就会传出去。
坏就坏在新区建设的工程,江修予并未严格按照招标规定来办,而是看在霍家的情面上,给永信开了后门。
现在永信的大厦将倾,前期付给他们的款项自然也打了水漂。
这么大的“失误”,不光江修予及其周围的人要被问责,甚至可能连韩副总理都脱不了干系。
“要不我们就干脆走吧,带本本一起去国外生活……”江修予虽然这么说,但并不敢看妻子的眼睛。
“走?我又没犯错,凭什么要跟你走?”江清月对他怒目而视,眼前的这个男人在年轻时空有一副好皮囊,行事却永远是那么懦弱犹豫,“就算我们走了,还有我爸在呢,你是准备拿我爸爸的命交差?还有,你在国外的那点钱够我们一家叁口干点什么?”
江修予低下头,他知道妻子的话没有错。
他毫无退路可言,就算他要退,江家的老爷子还活着,哪怕他跑到天涯海角,总会有人想办法把他弄回来。
与其如此,不如归去。
“我明白了。”他深深叹了口气。
江清月冷冷地看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走进了女儿的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