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是你的夫君啊,自从我进门后,一直兢兢业业,为史家到处奔波,你也说了我做得很好……”
女子指出:“我用的词是‘还可以’。”
“还可以?芸娘,我知道你还在气头上才这样说,我走出去谁不夸你们史家招了个好女婿?”
女子摇头:“他们夸你,看的是我们史家的面子。如果你还是那个穷小子,他们连看都不会看你一眼。”
男子脸色大变:“你瞧不起我?”
“我只是在说一件事实,这是我最中肯的评价,我自小跟在父亲身边,见过很多人很多事,对我而言,你的确只是还可以。”
“我……我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你打算就这样把我踢出去?我只做错了一件事,你就立刻翻脸不认人?”
史芸娘站起身:“你在我史家做了六年,期间我们给你的种种好处自不必提,现在要辞退你,我会按史家大管事的月钱,翻倍给你,一次性结清六年的工钱。我仁至义尽了,你可还有话说?”
曲盈袖在一旁几乎笑出声,史芸娘这“辞退”二字用的实在很妙。
男子后退一步:“我简直要不认识你了,你真应该照照铜镜,看看你这一脸的精明算计!”
史芸娘点头:“所以我一直对父亲说,只要肯给我机会,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很成功的商人。”
“芸娘,我知错了,你若赶走了我,以后谁来管生意?你吗?你在后宅待了那么多年,太想当然了,商场之上勾心斗角,可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男人急着想要说服她,“你若另外招赘,难道就能保证那人一直不犯错吗?还不如我这个知根知底的,我可以保证我以后绝不再犯,以后每次出去谈生意,你都派人跟着我,派多少人都可以!”
“你说得也许有道理,但留着你我觉得恶心。”
她翻了脸,史家的下人也没有再对姑爷客气,几名机灵的小厮立时押着他把人带了下去。
那人还在叫嚣:“我不过做错了一次,你就如此绝情!谁知道你是不是早就想要踹开我了?!我在史家经营这么多年,你若与我和离,我就把人手都带走,你就等着一个空架子吧!”
他威胁的声音逐渐远去,史芸娘才流露出一缕落寞,对曲红昭二人道:“让你们看笑话了,这次的事真是多谢你们了。”
曲盈袖摇头:“在秦淮,此人命小厮追打我,如今能看到他得到教训,哪怕你们不给我酬金,我也觉得值了。”
“哦?”
“我说笑的,银子还是要给的。”曲盈袖强调。
她如今漂泊在外,吃穿用度仍然讲究得很,没了银子可是万万不行。
史芸娘笑了笑,立刻吩咐丫鬟去取银票来,这份答谢比当初说好的价钱要丰厚得多。
“我欣赏她,”曲盈袖对曲红昭轻声道,“我碰到过的夫人里,十个中大概只有一个能像她这么痛快。”
“这么说,这种事你不是第一次做?”曲红昭挑眉,“你到底有多缺银子?”
曲盈袖给她展示自己腰间悬的东珠串:“看,我之前在多宝阁拍下来的,单这一件就要一千两,所以,我是真的很缺银子啊。对了,我还拍下一个东珠手串,你看看喜不喜欢,送你吧。”
“你留着吧,”曲红昭点了点她的眉心,“记得别再甩开你的侍女了,不然就这样露白,我一炷香内能偷你十次。”
“真的?”
“看。”曲红昭对她晃晃手里的东西。
“我的钱袋!”曲盈袖笑了起来,“姐你真厉害!”
曲红昭一点也不想因高超的偷盗技巧被称赞,把钱袋扔给她,两人说笑着离开史府。
事实证明,史芸娘的确是个妙人。
她不止要和离,还连摆了三天的流水席来庆祝自己和离。
此事闹得满城皆知,这下大家都清楚了史家的态度,再不会因为史家女婿的身份给那个男人半点优待。
曲红昭在城中跟着蹭了一次流水席,曲盈袖虽漂泊在外,但娇气不减,拒绝与这许多陌生人坐在同一张桌前进餐。
曲红昭自然也不勉强她,两人约定好年底回侯府陪父母共度年关,便就此分开,走上了各自的路。
离京时带出来的几名侍卫,一半跟着尹幼蘅,一半跟着孙惊蛰,以保她们的安全。曲红昭此时已是孤身一人,她准备出发去看看海,再去看看大漠黄沙。
一人一马,一路上,她遇到了目不暇接的风景,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
看过千山一碧,见过林寒涧肃,走过秋月春风,观过柳绿花红。
她在寒江之边垂钓,从雪山上张开双臂一跃而下,登高塔观过夕阳,在塞外听过羌笛。
每到一个地方,她会前往当地的画铺,请人帮忙画下当地的风景。然后把这幅画寄去皇城,让皇帝用这种方式看一看他的天下。
偶尔遇上有趣的人,她会与他们同行一段距离,然后再次分开。
她遇到过商队,他们见一女子孤身上路,便好心邀她同行,她拔剑帮他们打败了一队劫匪,惊得众人险些掉了下巴,直呼女侠。
她遇到过镖局押镖的队伍,同路三日,粉碎了副镖主打算监守自盗的阴谋。
有一次她遇到了押运赈灾粮的队伍,悄然跟了一路,在后保护,发现朝廷的粮食没人敢劫,才欣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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