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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晚芙轻轻摇头,惬意趴在浴桶边,热气将她的脸蒸得微微发红,雾蒙蒙笼着她的脸颊,犹如清晨雾天里初绽的芙蓉,春色朦胧。
    惠娘边轻轻用帕子擦过一寸寸细腻的肌肤,边垂眸含笑打量着江晚芙,轻声宽慰道,“娘子生得这样美,陆郎君便是圣人,也难不动凡心的。”
    江晚芙原闭眼小憩,闻言无奈一笑,并没反驳惠娘的说法。
    她从不妄自菲薄,也知道自己生了一张很占优势的脸,凭着这张脸,她可以取得很多郎君的喜爱。就如今日初见陆致,她不敢保证陆致多喜欢她,但至少,他并不反感她,甚至是有些许的好感的。
    但世间容貌姣好的女子,不知凡几,国公府娶媳,绝不会只看容貌。
    她来国公府这一趟,其实并没有抱着一定要攀高枝的念头,婚事能成自然好,不成,那便罢了。
    摆在她眼前的事,是要被国公府的长辈们喜爱,嫁不嫁陆致,反倒不是强求的事情。
    毕竟,比起一门一厢情愿的亲事,让长辈们喜欢自己,对江晚芙而言,是更容易做到的事。
    “明日还要给长辈请安,早些睡吧。你们也早点睡,不用留人守夜了。”江晚芙出了浴桶,踩着软底的寝鞋,朝惠娘淡淡笑着道。
    惠娘应下,唤人进来收拾浴桶,将被褥拍得蓬松松软。
    窗外的雨似乎是停了,江晚芙钻进被子里,外间的烛火很快熄了,只留一盏暗暗的夜灯,她将脸藏进被褥里,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
    .
    立雪堂内,陆老夫人和庄氏几个刚走,陆则院里的丫鬟红蕖端着药碗进来,屋里伺候的绿竹忙去接。
    陆则接了药,一口饮尽,面上并无什么表情,随手将碗放回红木承盘。他微微闭眼,似乎是有点累,但很快便睁开了。
    红蕖忙小心问,“世子可还有什么吩咐?”
    陆则只寡淡着一张脸,并没作声。绿竹和红蕖两个倒是习惯了自家主子这幅冷冰冰的做派,并不敢多嘴。
    红蕖伸手去理了理被褥,瞥见一角绸帕,觉得有些眼生,小心抽了出来,绸帕一角,绣着一朵芙蓉,极精巧,粉蕊白边,渐变的色,倒似朵真花般。
    红蕖和绿竹彼此看了眼,不禁想到今日那位江娘子身上了,不敢随意处理,红蕖便捧着那一方帕子,“世子,这帕子……”
    陆则瞥了一眼,眸色停住,片刻才道,“放着。”
    红蕖还以为世子是要自己送还给表小姐,便小心翼翼叠好,摆在床榻边的矮桌上。
    正这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片刻后,就有一人从开着的内室门外大步迈了进来,来人一身白底红梅的披风,帽檐之下,是一张娴静素雅的脸,典雅的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肌肤雪白、额头光洁,明眸皓齿。
    红蕖绿竹两个见了来人,却是赶忙跪了下去,“奴婢见过公主。”
    永嘉长公主急匆匆走到床榻边,脱下帽,急切望着陆则,刚要张嘴问。
    陆则便主动道,“母亲,儿子已经没事了。”
    永嘉长公主上上下下打量着陆则,见他面色如常,身上并未有大病初愈的病弱感,与寻常无异,一路上悬着的心,才一下子松了下来。
    绿竹红蕖二人见状,俱悄无声息退了出去,紧紧关上了门。
    永嘉长公主才低声开口,“你祖母说你忽然昏厥,连御医都查不出缘由。你告诉母亲,究竟是意外,还是有人算计你?若是意外,便罢了。”永嘉语气渐渐冷,“若是有人算计,那休怪我——”
    陆则抬眼看向母亲,打断她的话,道,“只是意外。”
    永嘉公主话语一滞,“当真只是意外?”
    陆则颔首,“是意外。”
    陆则很肯定,这只是个意外。当时他身边固若金汤,没人能够在那种时候,给他下药。
    反倒是后来的事情,陆则一时有点拿不准,却下意识地向母亲隐瞒了这一点。
    永嘉公主见儿子语气肯定,不再质疑他的话,语气柔和下来,“你心里有数,我便不多问了。但有件事,你如今虽看着无恙了,可焉知什么时候又犯了这晕厥的症状,连宫中御医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这个样子,到宣同那重镇去,我是决计放不下心的。倒不如,今年便留在京师,去宣同的事,来年再说,可好?”
    永嘉公主柔声说罢,有些担心陆则不肯答应,做好了若是陆则不肯答应,她便去请老夫人出面的准备,再不济她亲自去宫里求陛下降旨。
    却不料,陆则只是垂了垂眸子,倏地,轻描淡写便应了。
    “也好。”
    永嘉公主又惊又喜,忙道,“你既答应了,我便进宫去和陛下请旨。你父亲那里,我亲自写信去说。”
    陆则道,“陛下那里,我自己去便是。至于父亲那里,便劳烦母亲了。”
    “好。”永嘉公主忙不迭应下,又道,“那我这些时日便不去玄妙观了,你如今这个身子,我也不放心离家。”
    陆则颔首,“夜深了,母亲赶路辛劳,早些回明嘉堂歇息,儿子明日去给您请安。”
    “也好,你也早些睡。”永嘉公主得了儿子的应承,倒也不再逗留,应下后,便起身离去了。
    陆则听到那一声关门声,垂下眼,看了眼那矮桌上的绸帕,没什么睡意,索性起来,去了趟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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