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嘉公主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便道,“一切听婆母安排。”
陆老夫人见儿媳一口应下,心头也舒畅了些,站起来,道,“公主不必送我,忙自己的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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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雪堂里,绿竹小心翼翼端着安神药,推门而入。
微微抬眼,便见世子依旧坐在书桌前,直直靠着圈椅后背,合着眼,似在小憩,却在她开口之前,睁了眼。
绿竹把药端上去,低声道,“世子,该喝药了。”
陆则接过去,一饮而尽。
绿竹闻言忙接过空了的汤碗,退了出去。
屋里只剩陆则,立雪堂下人一贯晓得他喜静,从不敢在院中喧哗,尤其是今日,更是连脚步声都消失不见,偏偏这样的静谧,令陆则越发的烦躁。
他心烦意乱扶住额,头疼又一阵阵涌了上来,脑子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块一样,疼得他连心肝脾胃都仿佛在抽搐。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个时辰,也许是一刻钟,陆则疼得有些分不清。屋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陆则闭着眼,“进。”
门被打开,进来的是绿竹,她悄悄抬眼看了世子一眼,将手中的白瓷药瓶端起,小心道,“世子,方才福安堂的何嬷嬷来了,给带了药,说是江娘子从苏州带来的鲜竹沥。老夫人特意吩咐送过来。”
竹子性寒,鲜竹沥是用上好的青竹烤制沥出,味甘性寒,一般会用来化痰止咳,但对清热降火也有奇效。且这药得用竹子烤,这样小小一瓶,怎么也要费些功夫才弄得出来。
绿竹说归说,可心里又隐隐约约感觉,世子大概不会用的,毕竟世子说虚火,是为了安老夫人和公主的心,并不是真的上火。
只是要白费了江娘子一番心意了。
陆则却是沉默了片刻,倏地道,“拿过来。。”
绿竹一愣,反应过来后,将那白瓷药瓶捧着递过去。
陆则垂眼瞥了眼,这药瓶果然不是府里的用具,是白瓷不错,却有些粗糙,颜色、光泽也和上等的白瓷差了不少,唯一能叫人赞一句的,便是肚儿浑圆,鼓鼓囊囊的,有几分可爱。
瓶身上贴着张微黄的纸,上头是“鲜竹沥”三个字,字迹倒不娟秀,仿佛是男子的字,一笔一划都显得很认真。
陆则下意识想着,这是谁的字?
片刻后回过神,才皱了皱眉,收起那些心思,抬手过去,指尖握住瓷瓶细细的颈。
然后,陆则愣住了。
刚才还折磨得他坐立难安的头疼,居然在那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是巧合,还是……
陆则垂下眼,凝视着那瓶平平无奇的鲜竹沥,良久的沉默着。
绿竹端着药瓶,直端得手都酸了,才手里一轻,听到一句,“让常安来一趟。”
绿竹忙应下,退出去,踏出门槛后,转身关门的时候,瞧瞧抬眼,瞥了一眼坐在圈椅上的世子,心里总觉得,世子的神情,看着仿佛有些古怪。
第12章
常安从外匆匆赶回来,一进门,便听得陆则抛下一句。
“你带人去找玄阳,无论他在哪里,想办法带他回京。任何手段,任何法子,只要他活着。”
常安还是第一次见陆则这幅神情,愣了一瞬,才立刻低头拱手,“奴才领命!”
“下去吧。”陆则吩咐罢,便叫常安出去了,屋里除了他,就再无旁人了,他下意识摩挲着手边的那个粗糙瓷瓶,垂下眼,缓缓思索着。
七月十九,他在行军路上无故晕倒,至今没有找到缘由。玄阳出现,用叫魂的方法,救了他。而恰好在那一日来了国公府的江晚芙,被卷入玄阳的“叫魂”里。
从那之后,他夜夜做梦,梦的都是江晚芙。
今天,或者说昨晚,七月二十四晚间起,他莫名头疼,和晕厥一样,同样诊不出病因。
然后,就在刚刚,江晚芙送来的一个瓷瓶,“治”好了他的头疼。
比起什么“老天爷的指引”之类的无稽之谈,陆则宁可相信,这是玄阳在其中动了手脚,就那么巧,一贯云游四海的老道,主动送上门来给他“叫魂”。
他救了他,然后留给他一个烂摊子。
和一个任何时候都可能发生的头疾。
理清思绪,陆则头脑无比的清醒,眼下除了等常安找到玄阳那妖道,他唯一能做的,也是必须做的,只有一件事。
“绿竹。”
陆则扬声,在门外守着的绿竹听到后,立马推门进来,恭敬道,“世子有什么吩咐?”
陆则看了眼自己这婢女,沉声开口,“我记得,你有一个妹妹,也在府里?”
绿竹倒是不疑惑陆则会知道,像她们这种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是摸清了身家底细,才敢送到主子跟前的。世子又一贯聪慧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大概是当初扫过一眼,便记下了。
绿竹老老实实道,“是,奴婢有个妹妹,唤云彩,在外院伺候。”
陆则瞥了眼手边的瓷瓶,淡道,“让她过来一趟。”
绿竹不解其意,却是应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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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福安堂陪着老夫人用过午膳,江晚芙才回了绿锦堂,进了屋,便在梳妆镜前坐下,纤云上前给她拆了发髻。
惠娘进门,走上前来,禀报道,“娘子,方才外院送了两个丫鬟来,说是院里有个丫鬟病了,挪出去治,二夫人怕绿锦堂人手不够,便从外院挪了两个过来。您要见一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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