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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这些的时候,也面带笑意。
    毕竟,易地而处,若她是陆则,外头有那么多烦心事,回了家,大约也不愿意听身边人大倒苦水,满腹牢骚。
    就像她,也不愿意听人一直抱怨自己多委屈,偶尔两三回倒也罢了,时间久了,总是要心生厌烦的。
    江晚芙也不喋喋不休念叨着,说了几句,便适时停下,望着陆则,忽的开口,“那夫君呢?夫君小时候,定然很用功,才不似我这般贪玩,对不对?”
    陆则被小娘子这般眼巴巴望着,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其实他很少与人这样话家常,准确的说,几乎没有。
    他是世子,身份摆在这里,不是他平易近人些就能改变的,几个兄弟都与他不甚亲近,更何况,他也不是多话的性子,沉得住,并不怕冷清。
    他也没想过,自己会娶一个这样的小娘子。在陌生人面前,虽称不上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但也算得上沉稳端庄。两人独处的时候,却又是另一个模样,娇气、粘人,本就一口吴侬软语,声音甜润柔婉,偏还喜欢一边说话,一边眼巴巴望着你。
    换了谁,大约都耐不住这般的撒娇。
    陆则淡声道,“我幼时不过念书习武,无甚趣事。”说着,见小娘子虽仍然笑望着他,眼里却多多少少有点失落,顿了顿,便不自觉改了口,“倒是之前去宣同,边关九镇,地处疆域,风土人情与中原大相径庭。”
    陆则其实不觉得宣同有趣,但既然开了口,便只能往下说,捡了些新鲜事,淡淡说起。
    其实,比起江晚芙这种绘声绘色的描述,陆则的话少之又少,若是改行去做说书先生,哪怕生得这般俊朗雅致,百姓们大约都不会买账的。
    但江晚芙倒是很给面子,认认真真听着,时不时问上一两句。毕竟,陆则能开口与她说这些,便很好了。
    两人虽是夫妻,但出身天差地别,经历也迥然不同,之所以会成亲,不过是因为那出了事的一晚,真要说起来,其实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不过,这世间夫妻,大多如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同小异的开始,但结局却千差万别,无非是看如何经营罢了。
    江晚芙仔仔细细听着,间或插上一句,递一盏茶。
    连绿竹进来添蜡油,瞧见世子同夫人相谈甚欢的样子,都不自觉睁大了眼睛,出门差点没摔了个大跟头。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很快到了歇息的时辰,江晚芙洗漱过,又细细抹了护肤的香膏,才上榻躺下。
    陆则躺在外侧,屋里灯还没灭,朦胧的烛光,照在小娘子的面上,仿佛给她笼上一团雾蒙蒙的光。陆则看得一怔,片刻后,才想起正事,开了口。
    “有件事……”
    江晚芙正想催惠娘进来灭蜡烛,却听得陆则忽的开口,且语气还挺郑重的,忙规规矩矩坐起来,拥着被褥,等着陆则继续说。
    陆则也跟着坐起,仿佛只是随意提起一般,“我近日偶得了一国子监入学的名额,上回见你阿弟,虽年纪不大,谈吐却不俗,为人处世也颇似大人,若是愿意的话,不妨去国子监见见世面。”
    陆则不傻,和江家人接触了几回,自然看得出,江家唯一一个待江晚芙真心的,也就她的胞弟。他既娶了她,不说为她徇私,帮衬她胞弟一把,总是理所应当的。
    说是偶得了个名额,其实国子监一向紧张,贡生监生,便占去了十之七八的名额,剩下的则是各州推荐的优秀学子。江容庭虽在同龄人中,算得上优秀,但到底年纪小,自然是没入学资格的。
    但陆则自然有门道弄得来,当然,这些事,他自然不会在江晚芙面前说,只淡淡一句“偶得”。
    江晚芙听罢,却没立即一口应下,而是抬起眼,望着陆则,语气恳切道,“我替阿弟,谢过夫君的好意。”顿了顿,才接着道,“但此事,我觉得不妥。”
    陆则蹙眉,没开口问。
    江晚芙见他不开口,便接着往下道,“我知夫君乃是一番好意,我本不该推拒。但思来想去,终究是觉得不妥。阿弟虽年幼,却也是男子,日后要同夫君一般,顶天立地,担起责任。眼下夫君因为我,愿意帮衬阿弟,那日后呢,难道事事都要夫君帮忙吗?便是夫君不计较,阿芙也羞愧难当。”
    陆则听着,神色渐渐淡了下来。江晚芙的话不错,的确不能事事靠他,但这话,他听得不怎么舒服。
    江晚芙察言观色,自看得出陆则的不虞,接着往下道,“且不瞒夫君,便是夫君今晚不开口,我也是想求夫君的。不知夫君能否应允?”
    陆则语气淡淡,“什么?”
    江晚芙便道,“我想,若阿弟过了府试和院试,便证明,阿弟课业学得算扎实,基础也打得牢靠,届时我想接他来京城,不知夫君觉得如何?”
    陆则听到这里,神色倒是缓和了下来,见小娘子怯怯望着他,语气不自觉软了下来,“你先前不应,是怕你阿弟在国子监跟不上?”
    江晚芙被问得一愣,这自然也是她担忧所在,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虽也想帮衬阿弟,但更加知道,新妇插手娘家事太甚,只怕会引起陆家人的不满。就像三夫人赵氏,之所以不如二夫人庄氏讨祖母喜欢,其中一个原因,便是赵氏有个弟弟,在外惹是生非,常求到国公府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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