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陆则点头,揉了揉眉心,换了官袍,就出了正屋,常宁看到他,就跟上来,低声道,“……刚刚探子来报,胡庸去了太子妃家里。”
胡庸不蠢,皇帝还在,谁跟太子走得过近,谁就是找死。但他还是急了,没办法,他经营这些年的势力,都快被拔得一干二净了。都察院和大理寺又不是吃素的,他稍稍给他们点证据,他们抽丝剥茧,怎么也查得出了。
他还算没急得昏了头,没直接去东宫,去的是太子妃家。可这也没多大区别,帝王一旦生疑,便是杯弓蛇影、草木皆兵。
陆则点头,继续朝前走,“继续盯着。”
常宁颔首,又道,“……还有一事。魏戟想见您。”
陆则脚步一顿,銮仪卫副指挥使魏戟?
“……应了。”
第114章
虽是魏戟约的陆则,但以两人如今的身份,自是陆则占了主导地位。冷了魏戟几日,陆则才定了时间和地点,让常宁去传他的话。
常宁见了魏戟,拱手道,“明日戌时,聚福园。”
魏戟听了,面上倒是没什么,还招手要叫管事送常宁,常宁却是摆摆手,从后门处走了,低着头,揣着手,一副普通小厮模样。
管事在门内送走常宁,回来跟魏戟回话,“回爷,人送走了。”
魏戟点点头,却忽的问,“老周,你知不知道,卫世子多大?”
那个被主子叫老周的管事,被问得一愣,想了想,才老老实实道,“这奴才倒是不清楚,不过听说卫世子还无子嗣,应当未过而立之年吧……”
“二十有三。”魏戟摇摇头,旋即像是自言自语一样,语气自嘲地道,“你主子我二十三的时候,还只是个小队长。还真是后生可畏,是不是?”
老周一愣,没想到陆则这么年轻,但到底是向着自己主子,就道,“卫世子命好,生下来就是天之骄子。您却是样样都靠自己的。”
魏戟一笑,不再跟老周说什么。他不是自卑的人,但也没到自大的份,谁叫他跟错了主子,站错了队,如今再要给自己讨一条生路出来,也只得把脸面什么的,都抛下了。他倒是觉得庆幸,当时陆则刚到刑部的时候,为了案子,跟他们銮仪卫生了冲突,他看胡庸都让他几分,便也跟着谨慎了些,否则那个时候,就把人得罪死了,哪有今天的一线生机。
胡庸到底老了,糊涂了。
想起他吩咐自己做的事,魏戟神色冷淡了下来。
……
入了夏,旱涝灾害一下子多了。今年也是稀奇,连京城都下起了大雨,哗啦啦下了一整日,弄得人门都踏不出去。
但江晚芙还是撑着伞,去了趟福安堂。往年这个时候,卫国公府都是要捐赈灾银的,今年估计也一样,她过去跟老夫人请示一下,看是跟往年一样,还是多添个几成。府里毕竟是不缺银子的,像陆家这样的人家,赚银子的门路是最多的。
陆老夫人听她说完,就道,“今年年景不好,添三成吧。我再从自己的私库出三千两。”
江晚芙忙道,“怎么好叫您出,孙媳手里还有些的。”
陆老夫人却拍拍她的手,“不用替我省钱,你手里能有几个钱,攒着自己花用,添些首饰新衣的。”这话说的,倒不像是把她当孙媳妇,更像是当做还没长大的孙女。
江晚芙感念老太太一番疼爱之心,只好应下了。陆老夫人看外头雨小了些,就催她回去了,“趁着雨小,快回去,这雨是下个没停的。”还喊了惠娘进来,叮嘱道,“到了地方,盯着你家主子灌一碗姜茶下去。”
惠娘屈膝应下。主仆俩这才出了福安堂,等回立雪堂的时候,江晚芙果然裙摆鞋袜都湿透了,忙进屋换了,坐回榻上,捧着一碗姜茶小口喝着。姜茶很烫,她又是猫舌头,只敢小口小口喝。
姚晗抱着本书过来找他。下午是他练武的时辰,陆则自己忙起来后,就没那个功夫亲自教他了,便给他挑了个武师傅,手脚功夫很厉害。但今天下雨,就给取消了,武师傅丢了本兵法给姚晗,让他自己看。
绿竹纤云抱着姚晗到炕上,下人又端了糕点和一壶牛乳进来。牛乳本来带着点腥味,不过厨房大师傅不知道怎么弄的,把那股腥味给除了,只剩奶香味了,江晚芙喝了几回,想起把春日里做的鲜花卤子,再用滚烫的牛乳一冲,就是一股子甜香味了。
姚晗很喜欢这个味道,他觉得跟婶娘身上的味道,有点相似,都是那种甜甜的、暖暖的。
江晚芙喝了姜茶,拿过姚晗的书,轻轻念给他听。外头的雨,果然又下得大了起来,天也暗下来,窗纱本来就遮光,屋里就显得昏暗了,绿竹进屋,把蜡烛点上,坐在一边杌子上绕线圈,听着自家主子柔和的念书声,不知道怎么的,感觉都不想站起来了。
这时候,纤云进来了。她去给江容庭送保暖的衣物去了。
江容庭来京城,自然不是来玩的。他人还没到,陆则就已经给他安排好了,休整了几日,就是国子监进学的日子。他跟陆机两个,就一起入学。
昨晚下了一整夜的雨,江晚芙起来后,想到国子监的弟弟,就不放心。就安排了做事最稳重的纤云,去了趟国子监,给江容庭和陆机送了些保暖的衣物鞋袜、驱寒的姜粉之类的,一冲就能喝,也不用烧炉子。国子监规矩挺严,可能是因为学子不是才学过人,就是勋贵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格外要压着些,怕他们轻浮了去,惹是生非,丫鬟仆妇是肯定不能带的,就是书童,都是不许的,什么都要靠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