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芙听了这事后,有些担心揠苗助长,倒是陆则劝她,“有什么关系,既是老师提出来的,便不算阿弟好高骛远。他这个年纪,试试也无妨的。”
江晚芙也觉得自己关心则乱,便不打算拦着了。此时说起来,她便一副很支持的态度了,道,“前几日祭祖的时候,我听家中一位表姑母说起,城西九曲观的文曲星君格外灵验,还打算明日过去给你们求福袋来。”
江容庭听得脸上一红,生怕阿姐失望,忙道,“我也只是试一试,没什么机会中的,阿姐还是不要特意跑一趟了。”
江晚芙眉眼柔和一笑,“有什么关系,来去一趟也不费什么劲,便是不求你们取中,求个考试顺顺利利的,也是好的。不过我一番心意罢了。”
她都这么说了,江容庭也就不拒绝了。
第二日,江晚芙便带上惠娘,去了趟九曲观,大抵是临近秋闱的缘故,文曲星君的香火十分鼎盛,星君宫观的香客,比以往多了数倍。福袋倒是不难求,捐了些香火钱,记了名,两个福袋便到手了。
自家阿弟的,江晚芙自然是自己亲自送去的,至于小叔子陆机的,则叫菱枝跑了一趟。
两日后,秋闱开始,考生进场,贡院大门合上,一关就是三日。一场三日,一共三场,每场间隙也只得一日的休息时间,跟赶场似的。等交完最后一份卷子,江容庭从贡院走出来,走路都在晃。
陆机也没好到哪里去,下人一接到两位郎君,便催着车夫马不停蹄赶回府里了。
两人回府,先去了趟福安堂,陆老夫人看两人难看的脸色,哪里还肯留他们说话,当即叫下人送他们回去了,又跟江晚芙和赵氏叮嘱,“叫膳房熬些补汤送去,这几日怕是把他们累坏了。”
江晚芙自然是应下,自己的弟弟,她自然是上心的,不用祖母叮嘱,她也不会忘的。
婆母吩咐,赵氏也颔首应下,不管去不去做,至少面上是表了态的。
陆老夫人也不说什么,她这个年纪,知道很多事不能太较真。不聋不哑,不做家翁,这句话用在她身上,也算得上合适。底下几个儿媳妇,性情各异,但只要不做得太过分,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算了。
要是陆机是个孙女,她也许会插手,但陆机是郎君,也有这么大了,赵氏充其量就是冷淡了些,害人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再说,还有陆三爷呢。
过了秋闱,很快就到了重阳,陆家祭祖的事情,便提上了日程。
这是江晚芙主持中馈以来,第一次祭祖,自是万般上心,事事亲力亲为,忙起来连一日三餐都顾不得了,好在手下几个管事都是做惯了的老人,再加上有祖母在旁提点,她到底是把祭祖一事给稳稳当当地办成了。
非但没出什么岔子,且办得极为漂亮。经此一遭,她便也算在陆家宗妇中站稳了脚跟,以往陆家族妇与庄氏打交道得多,江晚芙是新妇,露脸的机会便相对少些。且主持中馈这事,并不是那样好做的,不像做官,每年还能给皇帝递奏本,说自己做了什么做了什么,中馈这种事,庶务琐碎繁多不说,做得好是看不大出,但做得不好,立即便传开了去。
祭祖过后,江晚芙好生地歇了几日。
她仿佛有些累狠了,歇了几日,身上也还是没什么精神,但她整日在屋里待着,与平日无异,倒也不怎么看得出,连陆则都没察觉什么。
陆则照例早起,谢纪等人还关在刑部大牢,宣帝后来也没下旨问罪,事情便搁置了。他虽没有出面替他们求情,但总是好生关照着谢纪等人的,都是群上了年纪的老人,最生不得病。
江晚芙听见动静,起身去次间,看见陆则已经穿好了官服,正低头朝腰上系系带,她便走过去,伸手替他弄。
陆则松手,微微低头,便看见她秀美白皙的面颊,如玉的耳垂在柔和朦胧的晨光下,显得温软精致,“吵醒你了?”
江晚芙摇头,“本来也要起了,今日宛平的姨奶要来,还带了表妹,我得早些过去祖母那里。晚上怕是要设宴的。”她说着,已经将革带扣好,惠娘在外敲了敲门,说马车已经备好了。
陆则应了声,低头跟阿芙道了句,“我早些回来”,抚了抚她的侧脸,便出门去了。
江晚芙掩唇打了个哈欠,但也不打算回去睡了,她今日倒是真的忙。用过早膳,就带着惠娘去福安堂了,她到的时候,陆老夫人正跟陆书瑜用着早膳,看她来了,就叫她坐着一起吃。
“那杏仁酥尝着不错,是甜口的,我估摸着你会喜欢。”
老夫人开口,嬷嬷就上前给江晚芙夹了一块,放到她碗里。江晚芙没什么胃口,但面上倒是笑着,慢慢吃了小半块,看祖孙俩用完了,便顺势放下筷子。
用过早膳,略坐了会儿,宛平来的姨奶就来了。姨奶夫家姓郑,这回来京城是来探亲的,郑老太太跟陆老夫人是堂姐妹,年轻时两人交情很不错,这么些年不见,感情也没淡,一见面就握着对方的手,好一顿寒暄,说起年轻时候的趣事,一时都停不下来。
江晚芙含笑在一边作陪。
郑老太太朝她看了一眼,语气真切地赞道,“你这孙媳生得是真好,这样的人儿,就是放在身边看着,都觉得赏心悦目。”
陆老夫人笑得不行,指着堂姐道,“你呀你呀,都这把年纪了,老毛病还是没变。看着好看的,就挪不动步子了。你们是不晓得,我这位老姐姐啊,年轻时挑丫鬟,都要挑模样好看的,我伯母问她缘由,她一本正经答,挑个不好看的,杵我跟前,我饭都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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