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婶娘不吃。”江晚芙抿唇笑着解释,“这里面加了杏仁,婶娘怀着孩子,不能多吃。晗哥儿自己吃吧。”
姚晗点点头,将手收了回去。他盯着江晚芙的肚子,眼睛乌黑的,一脸认真地问,“弟弟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能带他玩么?”
江晚芙笑着道,“也不一定是弟弟,是妹妹也说不定。最少也还要五个多月呢……”
四五个月对小孩子来说,还是很长。姚晗也只遗憾地点点头,他是希望婶娘最好生一个弟弟,他私下听见那些婆子说,婶娘这一胎要是儿子,就能轻松些。妹妹虽然也很好,但他还是希望婶娘轻松些,那他就还是更喜欢弟弟好了。
姚晗这些小孩儿心思,江晚芙自然是不知道的。她自己其实也知道,这一胎最好是个小郎君,陆家嫡支缺子嗣,陆则也需要一个儿子,来安定人心。底下人议论的也有,尤其是大嫂裴氏生了平哥儿后,都是儿媳妇,又是前后进门,总是难免生出些比较。
但她也劝自己平常心,不去在意那些说辞。对她而言,儿子或是女儿,都是好的,没有哪个胜过哪个。
说了会儿话,就到了姚晗去前院跟武师傅习武的时辰了,红蕖进屋来,领着姚晗出去了。江晚芙拿了笸箩和绣棚出来,打算继续做孩子的虎头鞋绣样,就看见惠娘进来了,低声跟她道,“世子爷回来了,说叫您收拾一下,见个人。”
江晚芙疑惑,倒是起身,换了身见客的衣裳,去了堂屋。就见陆则正跟一个年愈四十的中年男人坐着,两人倒是没说话,都沉默着。
陆则抬头,看见她便伸了手,然后朝那男子点头示意,“石大夫。”
江晚芙此时才知道,这男子是个大夫,石大夫倒忙起身,“见过世子夫人。”
陆则转过头,垂目跟江晚芙低声道,“石大夫是我从山西请来的名医,他擅妇科,叫他给你看看。”
那石大夫也从医箱中取出脉枕,摆在案上。江晚芙便也伸出手,任他给自己诊脉,石大夫略摸了片刻,便收回了手,说的也是些好话,无非是吴别山给她请脉时说的那一套,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陆则倒是看上去对这石大夫很推崇的样子,等下人带着石大夫出去后,他沉吟片刻就道,“我看吴别山因他女儿的事情,很是伤神。他太太也病倒了,只怕是顾不上府里。往后他来不了,就让石大夫过来。”
江晚芙倒是觉得用吴别山用习惯了,没必要再特意换一个。但陆则说得也有道理,人吴大夫失了爱女,家里夫人又病着,也确实精力不足。她便也没什么意见地点了头,“好。”
又是两日,进了十一月,天是愈发地冷了。
但事倒是愈发地多了,摆在最前面的,便是平哥儿的满月宴。现下国公府的中馈还是江晚芙管着,满月宴自然还是她负责操持。她去了膳房一趟,过问了一遍今日的宴席,没发现什么疏漏,才带着惠娘回立雪堂,打算进屋换身见客的衣裳,再去明思堂。
裴氏也是刚出月子,平哥儿也堪堪满月,满月酒不比百日宴,前头宫里又早夭了个公主,照陆老夫人的意思,就没大办了,只请了裴氏的娘家等一些亲近的,宴也就近在明思堂里摆了。
她进了屋,却发现陆则还没出门,他今日穿着身藏青的襕衫,衬得面白如玉,格外地玉树临风,坐在书桌前,似有些走神,手指拨弄着翠绿的甘菊叶。
她走进去,叫了他一声,“夫君?”
陆则才回过神,抬头看她,手上的动作却一顿,猛地掐断了那甘菊叶,指尖嫩绿的汁液。江晚芙走过去,拿了帕子给他擦了指尖的汁液,才问,“你今天不去刑部吗?”
陆则却没有回话,起身搂住她的腰,另只手轻轻托在她的下巴,她的脸被他捧着,他微微低头,吻便落了下来。
他亲得认真又郑重,眸色深沉,仿佛压抑着什么,动作却又很温柔。
等他松开她,江晚芙唇上的唇脂是半点都不剩了,她肤色白,脸一红便很明显。方才他亲她的时候,她的手下意识捉着他的衣襟,现下一低头,就看见那处皱皱巴巴的样子,便红着脸伸手抚平了,才道,“你快去吧,我也不能久留,还要去大嫂那里。”
陆则闭了闭目,睁眼看着她的脸,许久才低声道,“好。”
送走陆则,江晚芙便有些赶不及了,匆匆换了身衣裳,就带着惠娘朝明思堂去了。她到的时候,裴氏的母亲裴夫人和她两个嫂子已经到了,倒是很巧,裴氏两个嫂嫂都姓袁,便以大小袁氏做了区分。
这种场合,永嘉公主自然是不来的。倒是陆老夫人和庄氏、赵氏几个来了,亲家见面,一番寒暄客套,才坐下继续说话。
裴夫人是很端庄的长相,圆脸、高额,说话也是斯斯文文的,跟陆老夫人道,“……柔姐儿愚钝,多亏老太太与公主不嫌弃,肯教导她,当她如女儿一般,我这当娘的,也实在是很感激您。”
陆老夫人和善笑着,道,“我虽没生养女儿,却也是有好几个孙女的,知道养女儿的不易。既嫁到我家了,肯定是好生善待的,这嫁娶皆是缘,能做一家人,是难得的缘分。且您家女儿养得好,柔姐儿这孩子孝顺温婉,是挑不出半点毛病的。”
裴夫人听了这话,自然是心里很舒服的。陆老夫人也没久坐,略跟亲家说了会儿话,就起身告辞了,给裴夫人和裴氏单独说话的时间。江晚芙自然是跟着起身,大袁氏和小袁氏看过外甥,也跟着她出去赏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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