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氏一笑,也不再说这个,转而提起昨日的事情,道,“……荃姨娘给你添乱了吧?也是我屋里嬷嬷做事不周全。我也不怕丑,想来你也看得出来,我那嬷嬷就是想替我出头,治一治荃姨娘,我回来后,她也来跟我请罪了。”说着,便是自嘲一笑,“倒是叫你看笑话了。”
江晚芙忙摇头,轻声道,“您别这样说,没什么笑话不笑话的。”
庄氏笑笑,接着道,“不过你放心,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个准话。往后不会再叫她闹到你这里来,叫你难做了。这次的事,二婶也跟你赔个不是。”
江晚芙忙说不用,庄氏倒晓得她的性子,没再说什么了。她也没有久留,说过话就走了,江晚芙送她出门,回到屋里,一个人用了午膳,好好地睡了一觉,这一次,她好像什么都没想,睡得很安稳,醒来的时候,感觉人很轻松。
惠娘撩了帘子,跟她道,“娘子,外头下雪了。”
江晚芙闻言起身,推开窗户看,果然下雪了,可能下得还不久,只树梢屋顶堆了薄薄的一层。庭院里很安静,好像连雪落到地上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过了会儿,就大雪纷飞了,隔窗外看出去,白茫茫的一片。
江晚芙看着看着,就想到她跟陆则刚成婚不久那一次,也是下雪,他用雪团了只小猫,摆在凭栏上,她那时正生着病,一推开窗户就看见了。
到傍晚,屋顶的雪已经积得很厚了,庭院里倒是还好,几个婆子扫了三四回。惠娘拿了膳单进来,江晚芙接过去,没有看。惠娘也不敢催促,直到到了往常用晚饭的时辰了,她才开口,“娘子,是不是该叫膳了?”
江晚芙回过神,“什么时辰了?”
惠娘回话,“酉时一刻了。”
江晚芙嗯了一声,抬起眼,轻声道,“惠娘,拿披风来,我去趟前院。”
惠娘一愣,忙去拿了披风来,服侍江晚芙穿上,又拿了袖笼给她暖手。主仆两个出了门,惠娘从丫鬟手里接过伞和灯笼,二人踩着雪一路朝前院的方向去。
大概是雪下得太大了,或者是正是用晚膳的时候,一路都没碰到什么人。到了外院书房外,守门的侍卫自然认得江晚芙,忙去请示常宁,常宁正在侧屋和其他侍卫一起取暖,闻言忙出来了,态度很恭敬地道,“夫人,您怎么过来了?快些请进,我这就去传话。”
“麻烦了。”江晚芙点点头,也没有进屋,就在屋檐下站着。冷风吹着她的脸,很冷,但脑子反倒更清晰了。
常宁忙道不敢,进屋去传话了。
那门很快就被推开了,走出来的是陆则。江晚芙站在靠右的回廊下,她先看见的陆则,男人穿着身云白的直裰,不知道怎么的,看上去好像有些消瘦。
陆则环视了一圈,也看到了江晚芙,他很快地走了过来,他走得很快,但没有靠得很近,几步之外停住了,“这么大的雪,过来做什么?”
江晚芙轻轻点头,“嗯,我有话和你说。”
陆则看了她一眼,点头,“进屋再说。”
他说进屋再说,但江晚芙也没有说话的机会,进了屋,陆则就叫惠娘把她的鞋袜脱了,江晚芙这个时候才发现,自己一路走过来,雪太深了,沿着鞋面渗进去,袜子都是湿的,脚也是冰冷的。
炕本来是冷的,陆则出去了一趟,回来后,过了会儿,炕上就暖和起来了。这里没有江晚芙可以换的鞋袜,便只好叫下人回去拿,她在炕上等着,惠娘抱了薄被过来,替她盖住脚。
陆则就站在一旁看着,也没有作声,等惠娘忙完了,才开口,“你先出去。”
惠娘不敢反驳陆则,担忧地看了眼自家娘子,退了出去,轻轻将门带上了。
陆则走到桌边,倒了杯热水,回到炕边,停了停,还是放在了炕桌上,收回手,背到身后,道,“先暖暖身子。姜茶还要等会儿……”
江晚芙垂眸,捧着茶杯,热意从瓷内部源源不断的传出来,一路走过来,冻得没了知觉的身子,好像也缓过来了,“谢谢。”
陆则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第164章 他会害死你
江晚芙低下头,小口地喝了些热水,蒸雾上涌,沾湿了她的睫羽,也模糊了视线。她垂下眼,把茶盏轻轻放到一边四方的炕桌上,烛台中心的火光轻轻颤动着,烛心被烧得发出轻微的呲呲声响。
江晚芙顺了顺衣袖,姿势也改成了半跪着,肩膀挺直了些,才抬头直视陆则。
陆则没有动作,亦垂眸看着她。
江晚芙轻轻抿了抿唇,神情很温和,轻声开口,“夫君,你另有中意的人麽?”
陆则被问得一愣,根本来不及反应,他以为小娘子过来,是要和他谈孩子的事。他也想同她好好说,之前瞒着她,是他不对,他也该道歉。那日他情绪也有些失控了,当与她好好说的。或许她就肯了。
江晚芙却把陆则的反应,当成了默认,心里一痛,却只低头苦笑了一下。难怪陆则不要她的孩子传宗接代,他另有中意的娘子了,只是不能娶回家里,这样说,倒是可以解释他的行为了。
男子和女子,对待感情,从来都是不一样的。女子重情心软,谁对她好,她即便一开始不喜欢,慢慢地,也就喜欢上了,哪怕还是不喜欢,也不舍得伤他太深。男子却不一样,他们喜欢谁,便会对谁好。不喜欢了,那些好就连同感情,都一并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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