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如今都还记得,老爷子最后躺在病床上的画面。
苏糖心中一动,当初她虽然没有学到多少苏老爷子的本事。
可她如今拥有上辈子的记忆,自信医术定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多曾经在历史长河中早已失传的针灸药方等等,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程奶奶,其实我以前也跟爷爷学过几手,针灸推拿方剂都还不错。”苏糖当即疯狂暗示。
“嗯……?苏老医生去世的时候,小苏你不是才上高中吗?”程英香有些愣怔。
就连坐在电动轮椅上四肢瘫痪嘴角歪斜的程老爷子,也跟着努力抬头,浑浊的眼里闪过阵阵惊讶。
“爷爷当初去世时我确实年纪比较小,但他老人家留了不少笔记。这些年我在学校里念书,几乎每天都会翻看,里面就记载了一些有关于中风后遗症治疗的方法。”苏糖这也不是胡说,当初苏老爷子确实留下来了一些医书笔记,其中就有一小篇关于中风治疗的内容。
只不过比起苏糖上辈子在宫廷里,跟着其他御医太医令们学到的医术相比,那篇小小的笔记,可就粗糙太多了。
更别提当初在太医院,还有前朝和当朝两个朝代流传下来的各种名家医书,任凭他们那些太医随意翻阅。
“…………”程老太太表情严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向苏糖,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苏糖也不矫情,她如今技痒,又正需要大量的病人助她早日扬名,脱离小说炮灰命运。
如果能够说服面前的老爷子老太太相信她,也算是一件双赢的事。
苏糖仔细看了看程老爷子的脸色,握着对方的手腕认认真真把起脉来。
夕阳橙色的光线,温柔地洒在女孩白皙严肃的侧脸上,脸颊软乎乎的绒毛被照的清清楚楚,却凭空增加了几分让人难以察觉的肃穆与郑重,就连方桂华也直勾勾注视着苏糖。
自家闺女往日里看着笑嘻嘻,这么严肃正经地替人看病方桂华还是第一次瞧见。
这一瞬间方桂华忽然觉得,自己的女儿似乎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优秀。
哪怕年纪轻轻,已然有了名医风范。
几人屏息凝神静静注视,三分钟后,苏糖松开程老爷子的手腕,才抬头缓缓道:“老爷子是一年前蛛网膜下腔出血吧?当时老爷子忽然昏迷,瘫痪,且意识朦胧失语,直到两周后神志才渐渐清醒。之后手指脚趾虽然能够微微活动,却麻痹不灵活,且四肢无力,更没办法将手臂抬起来,自行下床行走……”
“程奶奶,你看我可说对了老爷子的病情?”苏糖眉眼上扬,笑道。
这自信的表情,笃定的结论,详细到几乎像是本人就在现场,也令程英香下意识点了点头,心也跟着像是被人一把捏住。
可还没等老太太多想,苏糖却又神色一肃,目光锐利道:“如果我没看错——最近这些日子,老爷子进食越发困难,连饮水都会呛咳,运动能力更是在逐渐衰退吧?”
“老爷子这些日子的手指和脚趾,是不是已经没有半年前那么灵活了?”苏糖斩钉截铁目光灼灼。
“…………!”程英香一双略微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就连此刻大脑的疼痛也没办法赶上她心底的惊讶。
程英香呼吸凝滞,脸上每一根皱纹都写满了震惊。
这一年里除了自家亲戚知道丈夫是蛛网膜下腔出血瘫痪,附近邻居只知道是中风。
可中风这是中医对急性脑血管疾病的统称,而西医的划分却是极为仔细,例如:脑梗塞,脑血栓,下丘脑脑出血,脑干出血等等。
往日里她也去过不少医院,可是那些医生在没看病例的情况下,最多能够诊断出丈夫一年前蛛网膜下腔出血,却没法诊断出他当时昏迷了多久,状态又怎样。
可眼前的苏糖不仅仅直接说出了当时中风脑出血的位置,就连最近这些日子丈夫的状态也说得清清楚楚。
尤其是这进食困难,饮水呛咳这样的症状。
她刚刚既没有给丈夫喂水,也没有说过一句啊!
这一瞬间……
程英香忽然从心底生出一抹难以掩饰的期待。
程英香语气有些急切,她上前两步紧紧握住苏糖的双手,“小苏啊,你看程爷爷这病要怎么治?他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站起来呢?”
程英香说着说着,浑浊的眼眸竟是一下子红了起来,声音哽咽。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
作为妻子,程英香实在不愿意看到曾经背影高大的丈夫变成如今这副模样。
苏糖斟酌片刻,仔细想了想道:“程爷爷今年也有75岁了,年纪大了中风之后想要完全康复不太容易。但是您若信我,明天可以去六院门诊挂我的号。我给程爷爷开个住院,上午和下午分别做个针灸。再配合白芍,龟甲,生地等药物一起治疗。”
“别的我不敢多做保证,但一周后老爷子双臂,应该能够举过头顶。手指也能稍稍灵活到给自己梳头。到时候你若还相信我,那我们再商量院续住院的事情,或者到时候回家休养,每天再去医院门诊也可以。”
程老爷子这模样明显是真阴亏损,虚风内动,正是风邪所致,需要先用白芍等药物,散风除湿,再用龟甲等中药,滋阴潜阳,强身健骨。
配合针法按摩治疗,只是抬抬手臂动动手指并不算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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