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袍太监站在堂下,拱手道:“老祖宗,大理寺那边已经搜到了咱们放在李申府上的证据,想必很快就会派兵去捉拿李申。”
祁容唇角微勾:“此事你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蓝袍太监喏喏称是,转身退下。
榻上的祁容微阖眼睑,唇角仍是勾着笑:“若是旁人偷听,可是要割舌头的。”
他缓缓睁开眼,偏头看向窗外,日光洒在他未束银冠的墨发上,丝丝缕缕顺着肩头垂落。
绯色袖袍层层叠叠铺在榻沿,由着斜风掀翻。
“吱呀”一声,大门被一只白皙纤细的手推开,一身青衣素装的元鹂缓步而入。发髻上垂下的珠串轻晃,泛开淡淡的光晕。
她始终面色平静,冷眼看着榻上的祁容。
“你果然是用心歹毒,这满朝上下之人,只要是忠直之臣你都要除之而后快。”
祁容浅笑:“那又如何?”
他呷了一口茶,低声赞叹,“嗯,好茶。”
元鹂看着他这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蹙紧眉尖,这世上怎会有如此视人命如草芥之人?
她沉下脸:“你说的我都听到了,现在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她不怕死,甚至于死了对她现在来说才是解脱,总好过整日对着这样一个疯子。
祁容笑道:“你想听就听,下次直接进来听。”
元鹂迟疑地看着他,不知他到底有何目的。可祁容单手撑在榻上,赤足站起了身。绯色长袍宽松地挂在他的身上,墨发悉数披散,遮住他眼尾的嫣红。
直到他行至面前,元鹂往后退开,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祁容没回她,抬手放在她的发髻上:“你的钗子歪了。”
他认真地将那根山茶花钗子扶正,左右瞧了瞧,满意地收回手。
“祁容,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为什么非要留下我?”元鹂难以置信地看向祁容。
为什么偏偏是她?
这天下女子千万,他为什么不能放过她?
祁容轻笑,手指抚上她的面颊:“男人看上一个女人,还能是为什么?”
那只手转而捏住她的下巴,眼里漾着笑意:“当然是因为你这张脸。”
他的话如同他的笑一样,让人听不出真假。
可这样的缘由恰好点燃了元鹂心中的怒火,她从未有如此痛恨一个人,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喜好便要如此折磨她。
“祁容,你就算留下我,也只是一副躯壳,在我心里你永远让我觉得恶心。”
祁容满不在意:“我要你的人就够了,何必那么麻烦要你的心。”
说着,他伸手环住了她的腰。
感受到他想做什么,元鹂身子发颤,慌乱之下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个男人,你这个阉人!”
那一瞬间,她清楚地看到了祁容眼底的杀意,他想杀了她。
可她没有恐惧,直直地迎上他的目光。
“是么?”祁容掀开眼皮,捏在她下巴上的力道收紧,可他面上却在笑。
他俯身贴在她的耳畔,像在笑着哄她:“怎么办呢?你也只能乖乖伺候我这个阉人。”
指甲抵在她娇嫩的脖颈,只要用力就能掐断,可祁容却是将她拉进自己的怀里。而他的手却顺着她的腰线往下,轻易挑开她腰间的丝带。
他的动作是温柔的,却不容拒绝。
元鹂挣扎着推搡:“祁容你放开我,放开!”
可祁容将她抵在门框上,手指未停,浓密纤长的睫毛撩过她的面颊,感受到她灼热的呼吸,嗤笑:“阉人不比你那个死人强?”
元鹂面上的潮红褪去,变得惨白一片,眼中慢慢涌出水光。
翡渊……
屈辱的泪水顺着面颊淌下,元鹂的声音因绝望而嘶哑:“我会杀了你的,祁容……我总有一日会杀了你的。”
祁容接住她瘫软的身子,一手为她提着松散的衣衫。
他仍旧穿着整齐,连衣领都不曾凌乱,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好啊。”
他将手指缠在她脊背上的青丝里:“不过,你知道有多少人想杀我么?”他仿佛给在一个孩子讲故事,却是残忍又血腥,“数之不尽,可那些人都死了。”
恨他的,怨他的,他都杀了。
一个不留。
元鹂不住缓着呼吸,眼里恨意涌现。疯子,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祁容吻了吻她的眼睫:“我教你怎么杀我。”
“顺从我、勾引我,让我爱上你。”他抖着肩头笑了起来,“也许我会心甘情愿让你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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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
珠帘晃荡,日光四散。
俞淮端坐在团蒲上,与对面的谢锦衣对弈,执着黑子的手扣下后,却久久没有抬起。
“你可还记得前些日子流传甚广的《嬉笑图》?”
谢锦衣“嗯”了一声,那图册不知从何而来,却在市井之中盛行,内容荒诞无稽,博人一笑罢了。
俞淮道:“陛下昨日下令让我们彻查,找出此书的笔者。”
谢锦衣手中的白子倾斜,抬眼看向俞淮:“一部图册还能值得动用你们大理寺?”
“一本图册自然不算什么。”俞淮的神色变得严肃,“可偏偏有人说那《嬉笑图》中溺死在酒池肉林的乞丐是意有所指。”
言下之意已是不言而喻,谁不知道当今陛下沉迷酒色、荒于政事,而那溺死在酒池肉林的乞丐除了指他还能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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