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瑶费力的抬手掀开了厚重的被子,她张了张口,嗓子却火烧一样的疼,许久,才依稀发出几个破碎又干涩的音调来。翠翘连忙为她倒了杯茶水过来,几口下肚,她才觉得好一些了。
“翠翘,什么时辰了?”
翠翘将她手里的杯子复又接回来,才答道:“小姐,寅时刚过。您再睡一会吧,还早呢。”
沈清瑶却摇了摇头,撑着她的手坐起来,发现自己现在不仅心口疼,浑身更是无力得厉害,只是随便一动,又忍不住的想咳嗦。她弯腰咳了两声,翠翘立刻紧张的过来探她的额头,片刻后惊叫道:“呀!小姐!你怎么又发热了?”
沈清瑶一愣,没想到自己除了心疾复发之外竟然还发烧了,但又一想,昨夜她见天气闷热,出门溜达时穿的本来就少,着凉倒也是她活该,于是低着头心虚的不敢说话。
但饶是如此,翠翘还是止不住的自责,说自己昨夜若是少躲一会懒,与小姐同去就好了,至少不会让她着凉。
沈清瑶听得心中慰贴,忍不住拍了拍她:“好了,我这身子就这样,便是不出去,该病还是要病的,别乱想啦。”打断了翠翘的碎碎念,沈清瑶又咳了两声,心跳得有些厉害,她闭了闭眼,这好像不单是因为生病的缘故,却又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再等一会,等天亮了,你再去帮我请孔神医来一趟吧。”沈清瑶低声吩咐道,翠翘应了声是,转身要出去为她灌两个取暖的汤婆子,走到门口时又被沈清瑶叫住了。
“京城那边有消息了吗?”宁城有专门养殖的信鸽,传信比人快,一日之内就能到达,昨夜京城的战况,若是快一些,今天就能收到了。沈清瑶攥着拳头,总觉得不安心。
翠翘却摇摇头:“没有呢小姐。”
“嗯,若有消息了,记得第一时间来告诉我。”沈清瑶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抬手让翠翘去了。她一个人靠在软枕上,心跳越来越快,萦绕一夜的不安,越发强烈。
天边又是一声惊雷,沈清瑶被吓得一窜。有穿越和系统这种不太科学的前例在,她对玄学总有几分敬畏,轻轻揉着心口缓解着那点窒息之感,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
南方的雨来势汹汹,这场大雨一下,接连几天都未见晴。雨水影响了信鸽的飞行,关于京城的消息迟迟没有传来,沈清瑶每日都会问上一句,可每日得到的答复都一样,京城无信来。
她有些失落,更多的是不安。因为忧虑太过,身子也肉眼可见的虚弱了下去。
心疾发作得不似上次凶险,却更入骨三分,疼痛总细细密密的折磨着她,一刻也不见好。孔林愁得白了好几根头发,日日困惑,不解她为何这次发病发得这样怪异,竟是叫他毫无应对之法。
沈清瑶却知道,这是来自系统的催促。她在剧情的中期就该领盒饭了,现在剧情跳过了中段直奔结局,她这个该死的人没死掉,只能一直持续着这病入膏肓的姿态。
这日雨终于停了,在屋里郁郁寡欢闷了好几天的沈清瑶终于得了机会可以出来透口气,走至湖边时心口却猛然一痛,险些掉入湖中,惊得翠翘和红云都是一脸煞白。
“小姐!你没事吧!”
“夫人!”
她们一左一右的搀住她,沈清瑶自己也心有余悸,腿都软了几分。上次面临这样的情况,还是在宫里她演戏威胁陆昭要跳湖呢。沈清瑶忽然想起那日的情形,忍不住笑了一下,想想刚穿进来的自己,为了完成任务,真的制造了好多社死瞬间啊。
只不过那日有陆昭小心的护着她,今日她真要摔下去,他却没在。
方才扬起几分的嘴角又耷拉下来,沈清瑶咳了一声,又问:“京城还是没消息吗?陆昭哥哥也没传信来吗?”
已经七天了,就算大雨信鸽一时无法到达,七天,怎么也够一匹快马来回,遣人来报也能到了,怎么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
见她又问起,翠翘脸色一僵,忽然心虚的移开了眼神,支支吾吾的不敢看她。沈清瑶眯起眼睛,直觉不好,复又转身去看红云,就见红云也是一样,竟不敢与她对视。
沈清瑶的心缓缓沉了下来,又问了一遍:“京城的消息,真的还没到吗?”
“小姐……”翠翘转回来,眼眶有些红了。
“去叫章平来,我要亲自问他。”章平是陆昭留下的护卫,平日传递消息也是经由他。沈清瑶挣开了翠翘扶着自己的手,沉声吩咐了这么一句,自己艰难的捂着心口回了屋子。
章平进来时就察觉到,屋里的气氛不对。他犹豫一瞬,才躬身行礼:“少夫人,您找我?”
“我问你,京城的消息到了吗?”沈清瑶紧紧攥着一支瓷白的茶杯,单是这样,就已经花光了她全部的力气,她却依旧咬着牙坐得笔直,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章平。
“京城……”章平立刻便知她要问的是什么,心里咯噔一下,慌忙的垂下头去,却不敢再往下说了。
“陆昭哥哥呢?”沈清瑶又问,她早该察觉到反常,陆昭若想,信怎么会送不进来?陆昭没有传信过来,是太忙了,还是……出什么事了?沈清瑶想着,脸色白得近乎透明,一丝血色也无。
下首的章平见状便知瞒不住了,只是越发将头往下低着,良久,才缓缓说道:“世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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