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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氏族成为朝堂之上说一不二的力量。
    而靖王由于养母便是迟氏主要一支的女儿,就这样被氏族们留意到,进而推举他为下一任皇帝。
    淮南王自然心里不平。
    淮南王府的王府护卫素来骁勇,且淮南王礼贤下士,对待府中下人哪怕是扫洒之流,也一向和颜悦色,素有亲民贤王的美誉,于血缘于德行,他都觉得,这九五至尊之位,非自己莫属。
    于是淮南王打着尽除朝中佞臣的口号,造反了。
    最后淮南王叛乱被平定,淮南王本人也死于乱军之中,淮南王府也被抄家,照理说淮南王府众人都逃不过一个死字,没想到还有余孽留存于世。
    皇帝想到这里,脸色有些阴沉不定。
    当年平定淮南王府叛乱,他也有份,那时他与现今的圆琛差不多年纪,甚至比他更小一点。
    他当时就意识到这是个立功扬名的绝佳机会,因此好好表现,在平叛中也算立了不少功劳。
    随着淮南王府覆灭,靖王威名立显,这才算是真正坐稳了皇位。
    这时有一些朝中大臣,最擅于见风使舵,为了迎合新主,上奏折进言道应改力文武双全的靖王长子为太子,另废现太子为景王。
    这里的现太子,说的就是哀帝的独子。
    听闻那孩子的母家无甚势力,那女子不过是哀帝养在民间的外室,如今哀帝也成了名存实亡的太上皇,那孩子丧失了任何庇护,成了一些大臣向新皇投军令状的棋子。
    本来哀帝被俘后,应该由那孩子继位,但他年龄实在太小,是故哀帝的生母同意另立靖王为新帝,交换条件就是保全哀帝唯一的子嗣。
    现在靖王皇位还没坐热便要卸磨杀驴,他自己想想也觉得面上无光,何况除了自己的长子外,他还有旁的儿子,他也不想这么早就改立长子为太子。
    于是此事不了了之。
    但是那孩子还是因为一次不慎落水,引起高热不退、咳喘终日,被当时的靖王认为是肺痨,怕引起宫内大规模的感染,连夜送出了宫,放到皇家的庄子上养病。
    说是养病,其实和等死也差不多。
    毕竟那孩子身为太上皇的儿子,在如今就是个讨人嫌的存在,更不必说他患有的还是听着就令人避之不及的肺痨,没有哪个太医愿意去看诊的。
    钧庆帝还记着,后来听到那个孩子死了的消息,他长长地舒了口气,虽然有些内疚,但是那孩子在本朝本就是不合时宜的存在,早点去投胎,下辈子争取投到个幸福百姓家也是好事。
    或许是天助他也,后来靖王因为积劳成疾还是忧思过甚的缘故,继位没几年便身患沉疴,他同养母携手,一一击败靖王其他的子嗣,成为了太子,又成了帝王。
    想到此,他看了一眼身旁微微含笑的圆琛。
    到最后,靖王诸子死的死,被废的被废,唯一一个留下的便是眼前的年轻男子了。
    他便是皇考的姬妾在刚入京城之后所生,因为年纪太小,留着倒也无害,所以才活到现在,有了这副兄友弟恭的情状。
    皇帝这般想着便有些感慨,他先是传口谕赏赐给圆琛各色佛家柱香和佛家经典经文数卷,又传令到江南道的寺庙,今年香油钱添上双倍。
    这些做完后,他温和地看向圆琛,安抚道:“这一路确实辛苦你了,你在宫中小住几日,再返回江南道也是不迟。”
    第37章 是三月三 法师为何不指给那位小姐单独……
    出了正殿, 圆琛拾阶而下。
    当走到最下边的一截台阶上时,他忽地收了脚步,回头看了皇帝寝宫一眼。
    打一巴掌给个蜜枣, 这个招数他真是再懂不过了。
    当时在长兴殿上,他出面自请为人质, 在皇帝两难之时,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后来落水至村庄, 又从村庄前往漠北的路上, 发生了永国公受伤、永国公长子失踪的事情, 永国公之女心焦不已, 自请前往北州。
    皇帝不放心让迟氏女就这样前往, 特别是迟向晚素有聪慧之名。
    于是,又命圆琛随迟向晚一起去犒军, 其中也有让圆琛暗中留意迟氏动态的意思。
    结果这次去北州也是险象环生,最后救出永国公长子这员边关大将也有圆琛的功劳。
    皇帝自觉欠了圆琛两次情, 再次相见难免尴尬。
    但是身为帝王岂会承认这一点,于是他先发制人, 先是扣了一顶存心叫朕愧疚的帽子, 再赏赐安抚。
    这些心思,圆琛看的分明,但又不得不装作一副不懂的样子, 起身谢恩。
    他的目光在殿前匾额上打了个转, 然后淡淡收回, 步步远去。
    虽说离开皇宫已经一月有余,但他对这里仍是驾轻就熟。
    他在皇宫中左绕右拐,很快到了一处假山后方。
    乱石错落成阶,堆叠如崖, 假山上的洞口中,引了内希水桥的流水,潺潺流水从洞口垂直下流,像是一道小型的瀑布.
    那些流水都汇聚于假山前铺满河卵石的小池之中。
    在清澈可见底下的池中,有鱼儿摇头摆尾自在悠游,它们身上红白相间,细细一看便知,是皇室惯常养的孔雀锦鲤。
    他只瞥了一瞬,便向假山深处走去,山中有一处镂空处,最是僻静清冷少有人烟。
    他在假山洞里站定,幽暗的光线若隐若现,打在他身上,他只朝着洞身覆手而立,似在等人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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