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郎君却不允,只当没事人一般,将娘子明晃晃地带了出来。他们在街上四处玩耍,各处停留,若街上有暗探留意,又怎会不去向长公主和胡王升禀明?
佰娘吞咽了一下口水,坚定地挡在了窦瑜身前。
窦瑜痊愈了,那么长公主所言便极有可能是真的。胡王升冷静了下来,紧盯着窦瑜:“你……身上的毒已经解了?”
“我家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就不劳大人您费心了。”佰娘抢先答道。
胡王升并不理会佰娘,双眸锁住窦瑜,慢慢上前两步,继续哑声问:“是怎么解的?”
窦瑜自佰娘身后探出头来,见他一副病中憔悴的模样,额上微汗,面容苍白,双颊也浮红,看起来像是发着高热,倒像她病时的样子了。少见他如此狼狈,不解地答:“自然是喝药喝好的。”
还能是怎么好的?没有了解药,总不能是她天生体质过人,无药自愈吧?窦瑜腹诽。
胡王升又将视线转到了郭素的身上,想问话却迟疑了,当着窦瑜的面竟似问不出口。他再次看了窦瑜一眼,见她神色懵懂,缓缓收紧了袖中的手。
合了下眼,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冷漠,以公事公办的语气问郭素:“善兰琼呢?”
窦瑜闻言疑惑,也跟着看向郭素。但她终于看明白了,原来是善兰琼失踪,胡王升心急如焚地四处寻找,怪不得将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虽然她依旧不明白这两个人是何时生情的,可见胡王升这幅样子,应该是很用心地喜欢着善兰琼吧。他一旦真心喜欢一个人,都是看不到旁人的。
郭素不慌不忙地朝胡王升拱手,落手后才答:“下官好像并不兼任此职。若有人失踪,当报京兆府。”
巡使被点名,急忙上前一步,道:“钱家来报案,说外孙女善兰琼无故失踪。”抬眼飞快地看了郭素一眼,继续说着,“有知情人来报,说此事是与大人有关。敢问大人这几日,都去了何处?”
胡王升深深地看着郭素,观察着他任何细微的神情。
可郭素依然十分淡定,眉梢眼角半点不见慌乱。还没能等到他开口,楼下又匆匆跑上来一人。是有下属赶来找胡王升禀报,靠近他身侧小声道:“大人,善娘子回府了!”
胡王升一怔。
郭素从佰娘臂弯中拿过窦瑜脱下来的披风,重新为她轻轻披在肩头,又将镶了一圈厚密白色绒毛的帽子扣在她头上。
他朝胡王升礼貌一笑,说:“大人要找的人已经找到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窦瑜又被厚实的披风裹成了一个球,不忘提起自己的花灯,又帮郭素把他的灯也拿了起来。郭素主动从她手上接过。
金鱼花灯在她的手上摇摇晃晃,她神态轻松,隔着警惕的佰娘,自胡王升身旁走过。
相错时,身上浅淡的药气拂在胡王升鼻端。
胡王升手指微动,没能忍住侧头去看她。见她耳饰上金线摇摆,眼中慢慢浮起雾一般,瞬间天旋地转。
“大人!”
下属和巡使失声大喊。
窦瑜回头看,只见胡王升高大的身体蓦然软下来,山一样向地面轰然栽倒。
……看起来是不眠不休,又拖着病体在找善兰琼的缘故吧。
有点惨。
窦瑜心想。
第35章 愧疚 他们乍然回府,自然惊动了整座……
昏迷的胡王升已经被随行的人团团围住, 连衣裳的边角都看不到了。
窦瑜转过头,随表哥下楼。
等到了一楼,就见那个替谢述说话的人还在楼下。
官兵来办事, 许多方才还在指点江山的文人们都成了鹌鹑, 瑟缩在桌边。这人倒是气定神闲, 别人眼观鼻鼻观心, 两只眼睛老实得不得了,丝毫不敢乱瞥乱看, 而他的眼珠子却还在四处打量。
与她视线相接时, 萧夏又朝她笑了一下。这可把佰娘吓得够呛,心道:这到底是哪家的登徒子?他刚刚往楼上看时, 视线就毫不遮掩, 过分至极。
忙将窦瑜挡得更严实了一些。
孙明秋看到了佰娘的动作后忍不住偷偷笑起来, 他家主子居然还有被人嫌弃的一天。不过想到主子如今这张假面, 着实是过于普通了,的确不能占到什么便宜。
郭素的视线从萧夏的脸上划过。
自他眼中看不出情绪,仿佛向他们主仆投来的这一眼只是随意打量,但天生如野狼一般的警觉让孙明秋顿时冷肃了面色——郭素!
河背道一战不知折损了他们多少精锐骑兵, 原本以为是大周那个姓窦的小将献上的计策。潜入奉都城才打探清楚, 竟是这个头一回上战场的人想出的诡谲招数,狠狠坑了他们一回。
……
胡王升病倒的消息也传到了窦家。
徐月长长舒出一口气, 拍拍女儿的手:“这下知道他为何还不来看你了吧?”
善兰琼归家之后听母亲说, 胡王升原本身体不适,可依旧为寻找自己四处奔波。如今她已经回来了, 也早就派人送去告知了他这个消息,却迟迟不见他来看自己。
难免胡思乱想,愁肠百结。现在听说他病得都昏倒了, 再也按捺不住,想立刻去见他,只是胳膊才一动,便痛得轻轻“嘶”了一声。
徐月连忙按住她,又慢慢撩起她的衣袖查看,看着她包裹着伤布的细嫩手臂,眼泪再次落下来,狠狠道:“我必要让伤你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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