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然间这样一个白白净净的人坐在其中,自然醒目。
各色的目光向她投来,窦瑜神色泰然。
郡守夫人本想拉着乌云塔坐在自己身边,方便说话,乌云塔却只当不知她的意图,自行到桌边坐下了,两人间还隔着苏木贞与窦瑜。郡守夫人有些尴尬,心中对她又多了一层不满。
心中忿忿道:你父亲又不止你一个女儿。
且乌云塔并非是赵野亲生的孩子。
苏木贞是赵野的正妻,她又偏宠长女,郡守夫人才将心思都花在了乌云塔的身上。可乌云塔脾气大,眼界高,如此经历了几次令郡守夫人再热的心也逐渐冷了下来。
看到现在多了一个与她身份差不了多少的窦瑜,郡守夫人的心思便渐渐活络了。只是隔着苏木贞,到底还是没敢将这份心思表露出来,以免得罪了她。
这里身份最高的便是苏木贞和郡守夫人了,大家的话题一直围绕在二人身上,恭维声不断。
待陆家那位三郎来的时候,窦瑜明显感觉到了周围一阵骚动,身边的茂娘也向那边投去了视线,她跟着抬头望过去。
陆双羊出入郡守府还不忘携娇妾相伴,身穿一件蓝袍,宽肩瘦腰,身材挺正又高大。他的长相确实出众,但眉目冷淡,透着令人难以亲近的倨傲。
乌云塔虽面上傲气矜持,眼神却总往他身上飘去。看到他身旁寸步不离的美妾,又忍不住咬牙切齿,心思全都摆在了脸上。
郡守夫人将陆双羊叫至身边,姑侄二人亲昵地说了一会儿话,才放他入座。
自始至终,陆双羊都没有看过乌云塔一眼,也没有看过茂娘一眼。
因为茂娘,窦瑜难免对这个人印象差到谷底。
陆双羊的身份有些特别。他的父亲曾与赵野同上战场,是赵野多年来的左膀右臂。母亲是巴舒族的圣女,十八岁时选中了陆双羊的父亲,与他生下了一儿一女,后来将女儿带回了族中亲自抚育,为女儿继任下一任圣女做准备,却将儿子留了下来。
陆双羊的父亲后来又迎娶了正妻,生下了其他嫡子嫡女。实际上陆双羊父母的结合并未经过三书六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更是没有,在许多人看来两人甚至算不上是夫妻关系,因此陆双羊在陆家的身份其实是有些尴尬的。
但陆父对这个儿子却寄予了厚望,早年还带在身边亲自教导。
很快婢女手扶托盘鱼贯而入,将各色菜肴一一摆上了桌。宴席上很快布满了各异的精美菜品,色香味俱佳,令人食欲大动。
有些菜式众人从未见过,郡守夫人准备了许多日,此刻得意地一一介绍起来。
窦瑜却已经不觉得稀奇了,这些菜几乎没有她没吃过的。直到郡守夫人介绍到一碗炖肉时,窦瑜才不由得侧目细听。
盛放炖肉的银碗小巧精致,里面的肉炖得软烂,又微微散发着一股清甜的香气。
“这里面的菜叫菊芽草,用来炖肉做羹十分鲜美,是奉都城独有的。”
听到这句话窦瑜倒是开始好奇了。她在奉都城里也住了一段时间,还从没有吃过什么菊芽草。仔细观察碗中的菜,即使和肉混合在了一起也隐隐能看出处理前的样子,自己确实连见都不曾见过。
她甚至开始怀疑起来,难不成这道菜只是打着奉都城的旗号抬高身价,实际上并非是从那边传来的?
带着这份好奇她随众人一同拿起筷子,夹起了一块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吃起来味道确实很鲜美。
她正专心吃着肉,忽然听到有人惊叫了一声,余光就见一道白影飞快地窜了出来。好在她反应不算慢,及时躲开了。而茂娘正低头在帮她斟酒,听到响动后怔怔抬头,险些被那团白影蹬在脸上。
窦瑜拉了她一把,才惊险避开。
顺着“罪魁祸首”过来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源头是陆双羊的小妾。她来时怀中抱了一只毛茸茸的白猫,方才不知怎么从她怀中挣脱了。
白猫直接跃上了窦瑜她们这边的桌子,一路接连撞翻了好几个酒盏,导致酒水四溅,满桌狼藉。
乌云塔闪躲不及,白猫直接扑进了她的怀里。那只白猫沿途不知踩中了多少盛菜的盘子,淋漓的汁水被它带到了乌云塔亮闪闪的裙子上。乌云塔慌忙起身,尖叫着想要将它赶走,结果它受了惊吓反而亮出了爪子又将她爱惜不已的裙子抓得勾起了丝。
它还得寸进尺地踩着她傲人的胸脯跳到了她的头上,将她的发髻踩乱,又在发丝上留下了脏兮兮的印记。
一时间这里混乱起来。
陆双羊眼中带笑。
身旁的小妾惊慌失措。
最后还是陆双羊亲自走过去将白猫抓住了,也不嫌弃它身上脏,将它抱在怀里慢慢用手指顺着毛。猫被抚摸得舒服了,抬着下巴眯起眼。
乌云塔本就对陆双羊身边的莺莺燕燕充满敌意,这一回又是被他的小妾抱来的猫抓破了裙子,狠狠瞪向了快步走到陆双羊身后,神态畏惧不已的小妾。
她顶着一身狼狈,质问小妾道:“你的猫弄破了我的裙子,怎么办?”
陆双羊却挡住了身后的人,闯祸的猫还卧在他臂弯中,问道:“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置好呢?”
“我这衣裳金贵无比,杀了这小畜生才能令我解气!”乌云塔还以为陆双羊是想替她出气,脱口而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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