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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这本《兰花缘》与案上其余的书混放在一起,不再去翻, 拿起另一本书强行令自己静下心。
    只是想了想, 又站起身将案上所有的书拿起,放在了书架上的最高一层。
    等到胡家寿宴这一日, 他与窦瑜一同坐马车去胡家。
    马车里的空间不算小, 两人连衣角都不会碰到一起。但郭素不知怎么就想起了那本《兰花缘》, 竟开始心虚, 深吸一口气,默背起从前烂熟于心的文章来。
    窦瑜全然不知他心中杂乱的念头。
    她还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胡王升在胡家的事告诉表哥。
    原本以为胡王升祭祖节后应当会离开了,也算成功避过了和他碰面的可能,但几日前才知道胡家老夫人还要过寿, 想来他会继续留下。
    郭素整理好心绪后, 道:“胡家……”
    “表哥。”二人同时开了口。
    “嗯?你先说。”
    窦瑜停了一下,问道:“你知道胡王升也在郡中么?”表哥掌一州兵马, 消息必然是比自己灵通的。
    郭素确实是有所耳闻的。都无须刻意打探, 胡子岚是他下属,两人走得又近, 自然也听他随口提过家中来了位子侄。最初得知的时候他也意外于会如此碰巧,过去他的身份还是谢家的儿子,并与胡王升相熟时, 都不知胡家在河州还有一房亲戚。
    不过胡王升这段时间也算老实,出乎他意料的安静。
    因为不想徒惹阿瑜烦恼,他才没有告诉她。既然今日要去胡家,便很有可能会碰面了,方才开口也正是想告诉她这件事。
    即便他拦着阿瑜不与胡王升见面,也有预感,此刻胡王升虽表现得平静,却绝不会无声无息地离开。他对阿瑜有执念,由着他在暗处,反而不如光明正大地见上一见。
    窦瑜说:“之前我代善兰琼出嫁,是他送我去的。”
    “所以你怕见他?”郭素问。
    窦瑜脸上浮现出一丝茫然的神色,迎上他的视线,道:“倒也不是怕。”
    但他的出现还是再次勾起了她许多不好的回忆。
    郭素轻声说:“若是你不想见……”
    “见了又如何?”窦瑜打断他,坚定道,“我又不欠他的,凭什么要躲着他?”
    阿瑜还不知道胡王升在奉都城做了什么样的疯狂事。
    郭素想起阿瑜代嫁,又想起胡王升抱着尸骸回城。见过了他在胡家执意成亲的疯狂模样,对他的警惕心便不会轻易消减。
    佰娘和春珊虽知晓胡王升在奉都城和一具尸骨成了婚的事,也从来没有和窦瑜提及过,巴不得胡王升这个人自此消失在她的生活之中。这一回去胡家,两个婢女心中的确忐忑,好在最后还是想清楚了,河州现在是她们家大人的地界,胡王升在奉都城身份尊贵又能怎样?这才慢慢壮起了胆子。
    ……
    出了江勤书的事,今日这样的场合自然不会有江家人过来。胡贞就算再生江朝玉的气,可到底与她从小相识,关系亲密,提起来也是唏嘘不已。
    开宴之前,窦瑜被她拉着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路上听她用同情的语气说了许多江家的事。江围的姨娘痛失爱子,一病不起,没两日也跟着一命呜呼了。江围的母亲借机为儿子搜罗婚事,想为他再寻一位贤妻。
    过去江家的后院被妾室把持着,外面看来不知有多丢人。胡贞迟疑了一会儿,忽然小声说:“你听没听说……江家姨娘好似是死在江老夫人手上的,她亲妹妹跑到江府外面大闹了一场,又去衙门状告江家。外面都在这么传呢!”
    窦瑜哑然。
    胡贞身后的婢女紧忙咳嗽了两声,示意主子慎言。
    胡贞扭头看她,压低声音不悦道:“你咳什么?我不是说了是听说么,况且只是与珠珠说说而已。”心道,在自己家中怕什么。
    窦瑜拍拍她:“不论外面怎样传,这样的话确实不适合在外面说。”
    胡贞轻轻吐了吐舌头。
    二人绕过一条小路,才穿过花树掩映的小拱门,就见迎面过来了一位穿紫衣的清瘦郎君。
    窦瑜慢慢驻足。
    胡贞道:“堂兄?你怎么在此处?”
    胡王升停在几步远之外,视线落在窦瑜面上。胡贞说了些什么话他都没有听清,凝滞的血液像是被煮热、煮沸了,迅速流过他的躯干,涌进心脏里。
    胸口内的心跳声咚咚,一声响过一声。
    “堂妹。”他的声音轻落落的,像要被风吹散了。视线又再次转向窦瑜,但没有出声。
    并不是他不想说,而是喉头梗塞,发不出声音来。
    和最后见到她的那一面相比,她面庞莹润了一些,眸光清凌凌的。能与她重逢自然不奢望从这双眼睛里看到喜悦,但居然也没有厌恶。
    就像他只是个过路人而已。
    胡贞只当他是不认得,主动介绍说:“这是秦珠,郭大人的妹妹。”
    他目光沉静,直直望着窦瑜。
    许久不曾见过了,乍然一见只觉得陌生。窦瑜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最后尽数化为抵触,拉了胡贞一下,道:“我们走吧。”
    “哦,好。”胡贞牵着窦瑜的手,与胡王升擦肩而过。
    走得远了,胡贞为胡王升方才的冷淡找补道:“他性子便是这样,并非针对你。都来我们家许多日了,和我也只说过‘堂妹’,‘告辞’这种话,我已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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