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是款红珊瑚玉佩,上个月您受伤,沈姑娘泪眼婆娑,道她要为您寻一款珊瑚腰佩。”
萧钧煜清清淡淡的眸光闪了一下,又飞速蹙了一下眉,黑黝黝的眸子让人看不清情绪。
萧钧煜抬手从锦盒中拿出了玉佩。
这是一块巴掌大的珊瑚玉佩。
在盛朝,珊瑚是尊贵珍稀之物,有祈求平安、躲避灾祸之意,这块珊瑚红得滴血,面表隐隐晕着流光,这么大块的红珊瑚实属罕见。
珊瑚佩整体呈圆形,雕工精致,细细端看,其上雕刻有活灵活现的螭纹和祥云纹。
螭纹,辟邪,佑平安。
萧钧煜抬手将玉佩撂至锦盒里,胸腔微震,他似轻笑一声,菱唇轻轻勾起,轻嗤一声:
“欲擒故纵,反反复复倒是信手拈来。”
“沈老爷回府,殿下您今日要不要去趟沈府。”
福明见萧钧煜面色不好,想着他定是昨日和沈姑娘生了龃龉,转了转眼珠子,细声问道。
沈筠曦之父出海南洋,除了往来贸易,还领了朝廷宣扬盛朝之威的任务,每次沈父归来后,太子殿下都会代表朝廷慰问,何况此番他们途中遇了难。
萧钧煜没答,福明躬着身子,出谋划策,笑着劝道:“殿下,沈姑娘特地为你寻了红珊瑚玉佩,想来是觉得昨日出口无状。”
萧钧煜面上云淡清风,不咸不淡睨了一眼福明。
不怒而威。
福明舔了舔唇,忙垂下头,心想:我也是操碎了心。
若不是看在太子殿下一心为公,好似没有七情六欲,对谁都冷冷清清,这一年,虽面上依旧疏冷清淡,却难得对沈姑娘有一两分纵容,他才会几次三番为沈筠曦说话。
……
沈府,玉兰苑。
日上三竿,时近正午,南晴轻手轻脚进了卧房,悄悄撩开湘妃色的软烟罗床帏。
床榻上,沈筠曦正睡得香甜,她歪头隐在花开富贵满堂锦丝被里呼吸轻悄。
床帏撩开,日光透过窗棱散在她的面颊,她纤细的蛾眉微微一蹙,轻轻嘤了一声,伸手将锦被撩上,面颊蹭着锦被,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南晴轻笑一声,抬手为她理了理鬓间零落的发丝,压着声音唤了声:“姑娘,该起了。”
沈筠曦纤翘的眉睫扑扑颤颤,半响,一对清澈见底的剪水明瞳半撩开,睡眸惺忪,她半眯着眸子瞟了一眼南晴,面颊微红,软着声音撒娇:
“……不想起。”
她又眯上了眼睛,将锦被朝上拉了拉,眯着眼睛用面颊蹭了蹭被角,枕着锦被又要睡。
南晴见她撒娇的样子笑了,为她掖了掖被角,柔着声音小声劝道:“姑娘,快响午了,该用午膳了。”
“可是好累……腰酸,腿疼,哪哪都疼。”
沈筠曦浓翘纤长的眉睫扑颤,撩开眼帘,半睁着水漉漉睡意惺忪的杏瞳,香腮微微鼓着,嘟着丹唇撒娇。
南晴撩开锦被,给沈筠曦按摩腰背,揉捏腿部。
沈筠曦枕着锦被,惬意得眯着眼睛,看着似乎又要睡着了。
“那不起了,可是……”南晴抿着唇,拉了一个长长的腔:“老爷回来了,想和姑娘一同用膳。”
“爹爹回来了!”沈筠曦猛得睁开眼睛,眼里漾着明晃晃的笑意。
她掀了被子就要下床,被南晴拉住:“昨日登山劳筋骨,我再给姑娘揉按揉按,老爷知晓姑娘劳累,叮嘱了不让奴婢叫您。”
“不疼了,不疼了,我们赶紧收拾去见爹爹。”
沈筠曦杏瞳亮晶晶,一时间容光焕发,说着就下了床。
“我许久许久没有见爹爹了!”她拖着软软的嗓音,长长感叹一句。
……
沈筠曦见父心切,让云巧、南晴为她简单穿戴,便拎着裙角,小跑着去青竹苑。
“爹爹!”刚进了青竹苑,她便唤出声。
沈父原在沈筠晔床前同他说话,听见沈筠曦的声音起身往外走,刚过珠帘便被沈筠曦扑了满怀:
“爹爹,我好想你!”
沈筠曦看着依旧年富力强、英俊儒雅的沈父,心头一热,瞬间红了眼眸。
沈父慈爱得抚了抚沈筠曦的发顶,见捧在心尖上的娇娇女泪眼汪汪,他心疼劝道:“曦儿不哭,这刚三个多月。”
以往沈父出海至少半年,这次因为路上遇难,沈筠晔受伤,他们提前返程,他去处理些收尾事务,方晚了几日到京。
“可我想爹爹了。”
沈筠曦心头发酸,于她而言,哪里是三个多月,是隔了生死的两世,她前世居于东宫,已经好久没见沈父。
“那以后爹爹少出去,多在家陪陪曦儿。”沈父慈眉善目揉了揉沈筠曦的发顶,眉宇间满满的愧疚,扬声温柔承诺。
沈筠曦点了点头,看了眼靠在床榻的沈筠晔,眉心微蹙,真心实意劝谏道:
“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沈家已富足,爹爹与哥哥当身体为重。”
沈父畅快得大笑。
他揽着沈筠曦朝屋内走,眉宇间漾着欣慰,上下打量沈筠曦,红着脸赞叹道:“曦儿长大了。”
沈筠曦进了屋,坐在榻前的绣凳上,听沈父与兄长交代事情,正听着,有小厮来报:“老爷,太子殿下来了。”
“快请去前殿正厅。”沈父扬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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