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她与萧钧煜恩断义绝,再无关系。
“再无关系!”沈筠曦又对自己道。
却不知为何,她心中绞痛 ,泪珠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从她的眼角攀过鼻翼,汇聚到另一个眼角,两行清泪汇成一行,顺着眼尾滑入鬓发,浸湿耳边的锦被。
沈筠曦抱着自己,缩成一团,一遍一遍告诫自己,终于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外间的云巧听着内室沈筠曦呼吸终于轻悄,暗暗舒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翌日一早,沈筠曦被窗外的鸟雀的婉转轻啼吵醒。
她翘睫眨了眨,缓缓睁开了眼睛,平躺在床榻上看着上方翠蔓金芙蓉、海棠醉春风的帐顶,听着窗外一声接着一声黄鹂鸟与喜鹊的合唱,慢慢眨了眨眼睛。
春天到了,万物复苏,一切都在向好的发展。
她也重获新生,也该向好处想,往好处走。
南晴蹑手蹑脚撩开床幔,便是见沈筠曦瞪着一对明亮潋滟的杏瞳,她吓了一下,勾唇笑道:“姑娘,您醒了。”
“醒了。”沈筠曦深呼一口气,唇角勾起一道清清浅浅的弧度,眸光灿然,一时间不施粉黛的娇颜熠熠生辉。
她朝窗棱的方向望了眼,窗外的海棠花正开得灿烂,一簇簇浅粉色的小花拢在一起,花团锦簇,正迎风摇曳,两只着孔雀蓝尾翼的喜鹊在枝头跳跃:
“今日春光不错。”
“姑娘好眼力,昨夜刮了一夜的风,今早天朗气清,风和日丽。”南晴从服侍着沈筠曦起身,笑着同她道。
沈筠曦点了点头,听着南晴轻快的调子,心情也好了几分。
等沈筠曦梳洗完毕,去前院陪沈父用了早膳,又去青竹苑看望兄长沈筠晔。
……
青竹苑,沈筠曦到的时候,沈筠晔正靠在塌上温书。
他着人将一张美人榻摆在堂前,日光斜斜洒在他的身上,他手执一卷书,眉目轻缓,侧颜如玉。
不知书上看到了什么,他拍着书卷连胜道好,一时间神采飞扬。
沈筠曦愣了一瞬,眼底闪过一抹惊喜:前世,她后来再见沈筠晔,他总是神色郁郁,面带沧桑,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玉树临风。
此时,兄长依旧是以前那个芝兰玉树、启唇先笑的玉面君子。
沈筠曦脚步快了几分,声音又叫又甜:“哥哥!”
沈筠晔放下手中的书卷转头看她,眉眼里满是宠溺,却轻声斥她:“曦曦昨日昏倒了,今日怎么不好好休息。”
“我睡到日晒三竿才起的。”沈筠曦坐在他跟前小凳,柔声解释:“怕哥哥担心我,来看看哥哥。”
沈筠晔点点头,眉梢挂上笑意,只觉妹妹愈发懂事乖巧,他确实担心沈筠曦。
沈筠晔目光在沈筠曦面上打量,见她气色还行,心里的担心缓了许多。
“以后万不得不用早膳,日日要饮八宝茶,还需……”
沈筠晔温言细语嘱托沈筠曦多注意身子,一条一条说着注意事项,沈筠曦含笑着一一应道。
沈筠晔说得口干舌燥,饮了一口清茶,转眸便见沈筠曦盯着他腿上绑的木板,勾唇笑着解释:
“李院首在接骨正基方面有奇术,揭榜前来的医者看了都自叹不如,我这个右腿在归家时没有知觉,如今几日竟渐渐有些反应。”
“那就好,那就好。”沈筠曦抬眸望着兄长,粲然一笑,杏瞳弯成浅浅的月牙。
沈筠曦眼眸潮热,正想着怎么不让兄长看出,便听一个小厮来传信:
“姑娘,二皇子殿下来探望您。”
沈筠曦趁机抹了眼角的泪珠,同沈筠晔告别:“哥哥,我改日再来看你。”
沈筠晔点头,又同她叮咛道:“我都好,曦曦照顾好自己。”
沈筠曦出了青竹苑,站在圆月门外,转身回眸,看见沈筠晔正朝她浅笑。
沈筠曦挥了挥手,红了眼角,却眉角眼梢都带着盈盈笑意,她翘着唇角,心中轻声道:
真好,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
玉兰苑,花厅。
萧和泽有些愧疚得看着沈筠曦,朝她拱手致歉:“沈姑娘,昨日,对不起。”
沈筠曦避开萧和泽的礼,轻轻摇了摇头柔声道:“不是二皇子殿下的错,我自小身子不好,昨日一时气血不足,倒是毁了殿下上巳游玩的兴致。”
她声音又轻又软,像三月的春风拂过湖面,带着暖意,也撩起浅浅涟漪。
萧和泽知晓她是在安慰自己,看向沈筠曦的目光中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光。
他垂眸,咽了咽喉结,想着昨日未尽的遗憾,思忖一瞬,启唇问道:“沈姑娘可是不喜欢芍药?”
不喜欢吗?以前很喜欢。沈筠曦微微有些愣神。
她喜欢芍药,芍药花绰约多姿,又有着美好的花语,她上世为绣一束火红的芍药花用了三天三夜,还曾和萧钧煜商量为未出世的孩子小名取为“小芍”。
萧和泽见沈筠曦怔怔不语,神色哀婉,小心翼翼唤了声:“沈姑娘?”
沈筠曦忙回神,飞快抹了下眼角,冲萧和泽颔首:“抱歉二皇子殿下,昨夜没休息好,让您见笑了。”
“无碍,是我昨日唐突了沈姑娘,今日又扰了沈姑娘休息。”萧和泽眸里的愧疚更深。
广袖中,他手指捏住一朵温凉的花,又悄悄将它隐在广袖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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