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曦看着萧钧煜萧苏清举、无动于衷的样子,忍了忍,依旧没有忍住:
“太子殿下,我一直在等你。”
这一句,藏在心口多少个日夜,在唇齿流连无数次,一开口,心中积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贪嗔痴怨、求而不得如潮水涌上。
“六十八个日夜,你怎忍心避我不见,我一直再等您……”
沈筠曦委屈得不能自已,圆润如黄豆大小的泪珠,簌簌而落,秀颈连着瘦削的肩膀一下又一下颤动。
萧钧煜蓦然一怔,看着沈筠曦湿`漉漉的眉睫和她眸中不加掩饰的深情,心脏如被人用大手攥住。
心底突生一种冲动。
他想拥她入怀,为她轻轻拭去泪珠。
萧钧煜抿唇坐在官帽椅上,目光清冷而克制,喉结慢慢滚动,却抿唇,转开了眼睛。
……
东宫里,萧钧煜豁然睁开眼睛。
他手指落在心口,心脏仍然在怦怦直跳。
萧钧煜阖目思索,发现梦中的画面如潮水涌来又戛然而止,画面开始如徐徐绽开的画卷,突然跳跃得有些突兀。
半响,萧钧煜眼帘闪了一下,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眸底蕴藏着浓浓的疑惑。
梦境的最后一刻,只余下,他抱着沈筠曦,心跳如雷。
心中晕开一种失而复得的欣喜,难以忽略,隔着一梦黄粱,历历可辨。
他去见沈筠曦,中间发生了什么?云山雾绕,萧钧煜唇角抿直,黑釉石的眸底漆黑难辨。
萧钧煜撩开床幔下榻。
他站在窗棂下,打开支摘窗,迎面飞来一只鹦鹉落在手背上,对着着娇声婉转:
“太子殿下,我喜欢你。”
萧钧煜长睫低垂,手指捋了捋鹦鹉的额羽,低声淡道:“她现在不喜欢孤了。”
鹦鹉不懂,小脑袋蹭着萧钧煜的手指。
萧钧煜漫不经心抚着鹦鹉的羽毛,越过粉色的海棠花海,目光落在东宫几颗高大挺拔的玉兰树。
东宫里原没有玉兰树。
去年方植了几树,宫人皆诧异,以为太子殿下改了喜好。
时值五月,玉兰花开得正盛,洁白如雪的花瓣如削玉万片,俏丽枝头,莹洁清丽。
天下首富沈家掌上明珠沈筠曦酷爱玉兰花,小院中遍植玉兰,送入东宫的锦盒也隽刻栩栩如生的玉兰花纹。。
“可,孤喜欢她。”
萧钧煜的声音有低又沉。
鹦鹉一下子飞走了,在浅粉色和海棠色的花中飞跃,一下又跳到莹白的玉兰花瓣上,无忧无虑,一声又一声重复着沈筠曦原来教它的话。
“为什么。”
萧钧煜启唇,又登时合上菱唇。
为什么沈筠曦对他前后态度如此迥异,到底是他做错了什么?
还是沈筠曦发生了什么?
萧钧煜百思不得其解,凤眸深沉如墨,浓稠得化不开。
……
日光和煦,暖风熏人。
萧钧煜自谨身殿归来,沿着长长的青石甬道,步子不疾不徐,面上依旧清淡如水,却莫名让人觉得气压低沉。
路过转角,萧钧煜脚步一顿,不由得朝临近淑妃宫殿转角的甬道望去。
这已经是第六日。
第六日,他没有见到沈筠曦,他借口去沈府拜访沈父、探望沈筠曦兄长沈筠晔,从未偶遇沈筠曦。
沈筠曦当真不愿见他。
萧钧煜眉心高高隆起,下颌紧绷,两片薄唇紧抿,淡淡收回眸子。
恰此时,右侧甬道传来淅淅索索声音。
萧钧煜心有所感,猝然转身,看到沈筠曦盈盈浅笑从淑妃宫殿踏出。
她着一袭浅桃色百蝶穿花齐胸襦裙,胸部绣着灼灼夭夭的山桃花,外搭一件胭脂色桃花云雾烟罗衫,俏若三春之桃。
萧钧煜眉目倏得一缓,一对好看的瑞凤眼闪过柔情,抬步想迎上去,却见沈筠曦身旁并肩站着二皇子萧和泽。
萧和泽弯头对沈筠曦说着什么,唇角弯弯,眸光轻缓。
离得有些远,萧钧煜却清晰看见沈筠曦眉眼随羞合,掩唇而笑,美目秋波潋滟睇了一眼萧和泽。
美目流盼莫不如是,萧钧煜指尖轻轻一颤,心头升起一股酸涩。
沈筠曦依旧美得惊心动魄,语笑嫣然,只不过:不是对他。
沈筠曦正与萧和泽说话,并未注意到远远注视她的萧钧煜,她有些失笑,胸腔微微震动,声音又柔又软,如同裹着薄薄的蜜糖,笑盈盈道:
“二皇子不必再说,我前几日便答应了你,下午定会过去。”
“行,那午后御街见。”萧和泽喜笑颜开,咧开唇笑。
正笑着,一抬眸看到了前方拐角处列松如翠的萧钧煜,萧和泽忙躬身恭声行礼:“皇兄。”
沈筠曦抬眸也反应过来,她随着萧和泽,朝萧钧煜福礼,淡淡道:“太子殿下。”
萧钧煜注视沈筠曦。
沈筠曦眸光低垂,压根不看他。
半响没听到起身的话,沈筠曦耐着性子福身,却眉头不由得蹙了下,余光去瞥萧钧煜。
沈筠曦一抬眼,正正和萧钧煜的目光对上。
萧钧煜的目光深情而专注,瑞凤眼柔情脉脉,似蕴藏万千情意。
沈筠曦秀眉蹙了下,杏瞳攸得闪过不耐,继续低下了头,萧钧煜呼吸一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