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夫人点了点头,在沈筠曦快走近时,眉目含笑:“正是,国色天香。”
沈筠曦穿了一袭曳地春樱纹绣飞鸾朝天的齐胸襦裙,裙摆一丈有余,外披翠尊流光锦大袖衫,日光下流光溢彩。
她窈窕有致,柳腰曼妙不盈一握,远远走来,一步一生莲,耳畔的耳铛一摇一晃,勾得人心神摇曳。
“沈姑娘,你来了。”武琇莹迎上沈筠曦,面上终于有了丝真诚的笑意。
沈筠曦朝她轻轻颔首,看着直直朝这边看得两位华服贵妇人,沈筠曦眸光攸得一缩,脚步顿了顿。
武琇莹顺着她的目光,轻声介绍:“沈姑娘,左边那位是我的母亲,后边那位是顾丞相夫人。”
沈筠曦指尖悄悄掐住手心,手心里的潮汗更胜。
沈筠曦自然认识顾丞相夫人,上一世,她便是参加顾丞相夫人的宴会,不小心晕倒,被爆出未婚先育,一夕之间成了整个京都城茶余饭后的笑谈。
“安西侯夫人。”
“顾丞相夫人。”沈筠曦不着痕迹深呼了一口气,她掐着手心,忍着心里的不适,朝二位夫人盈盈福礼。
安西侯夫人伫立在水榭,顾丞相夫人却先下了台阶,面色和煦,笑容满面,朝沈筠曦熟稔道:“沈姑娘,许久不见。”
沈筠曦指尖轻颤,卷翘的眉睫扑颤,朝顾丞相夫人莞尔:“顾夫人依旧光彩照人。”
顾丞相夫人掩唇而笑,看着沈筠曦日光下瓷白剔透的娇容和她血色平淡的樱唇,温声道:“沈姑娘倒是看着清减几分,春寒料峭,要多注意身子。”
顾丞相夫人年轻时同沈筠曦的母亲有旧,故而,对沈筠曦多几分照顾,前几日她给沈筠曦下帖子,沈筠曦以身子有恙婉拒。
顾丞相夫人面上的关心不是作假,沈筠曦紧绷的身子慢慢和缓。
其实,沈筠曦知道,上世不是顾丞相夫人的错,后来,顾丞相夫人多次亲自登门致歉,只是,她自己过不了心里的坎儿,从那之后不爱参加人多的宴会。
“丞相夫人叮嘱的是。”沈筠曦轻轻点头。
安西侯夫人看着丞相夫人的态度,眸光几番辗转。
恰此时,周围又有其他几位夫人围上来,不知是谁提了句:“沈姑娘,太子今日去沈家下聘?”
今日一早,浩浩荡荡二十余台礼轿,整整百余人,从东四大街东头占了半条街,打头的少年生得芝兰玉树、俊美无俦,周身气质矜贵无双,训一问竟是当朝太子萧钧煜。
众人神情一怔,其中有一个瓜子脸,面相有些刻薄的妇人,小声嘟囔道:“不会吧,太子殿下身份尊贵,若是下聘定经礼部上上下下各个环节,我没听夫君说起比事。”
众人恍然大悟,却转身目光灼灼看向沈筠曦。
沈筠曦现在人群中,笑若春山,面上安然自若,轻轻点头,朝众人柔声解释道:“太子殿下不过去府中送丹书铁券。”
“丹书铁券!”
众人惊呼,倒吸一口凉气,眼里闪着钦羡。
瓜子脸的妇人更是瞠目结舌,怔愣看着沈筠曦,倏而,迅速撇了撇嘴巴,喃喃道:“不可能吧,丹书铁券可没听说当今圣上赐给过哪位大臣?”
丹书铁券,从高祖到当今皇上,几辈人,御赐的丹书铁券屈指可数,皆是有从龙救驾之功。
安西侯夫人朝沈筠曦拱手祝贺道:“沈府大喜事。”
沈筠曦轻轻眨了眨眼睛,如蝶翼卷翘的眉睫轻轻扑颤,唇角勾起一抹清清浅浅的弧度,声若黄鹂婉转:“皇恩浩荡,沈家不敢居功。”
“不知沈家这次是何事立了大功?”微酸的话语。
沈筠曦抬眸看了眼,尖酸刻薄的瓜子脸,不是她相熟的夫人,刚才便一直在挑事。
眸光一转,沈筠曦想起这正是礼部侍郎孙常戎的夫人,孙霞薇的嫡母。
上一世,孙夫人并孙霞薇见了她都颐指气使。
沈筠曦淡淡转回了眸子,朝安西侯夫人浅笑:
“安西侯夫人听武姑娘道贵府从西北带了些奇花异草,我未曾去过西北,心神向往。”
安西侯夫人笑道,朝武琇莹使了个眼色:“让琇莹陪沈姑娘一同赏花。”
沈筠曦浅笑道谢,又同安西侯夫人和顾丞相夫人客套几句,后同武琇莹一同离开。
礼部侍郎夫人绞着帕子,抿唇,看着沈筠曦故作并听不见的样子,抿唇,眸光阴鸷,嘴里酸巴巴:
“沈家有什么功绩当得起丹书铁券?”
“怎么没有,每逢天灾人祸,哪次不是沈家商号开仓济民、大捐国库,出人出力,救济苍生数万人,还当不起一块丹书铁券?”顾丞相夫人挑了挑眉梢,神色清冷,精致华贵的眉眼睨了一眼礼部侍郎夫人。
“我看当得起两三块丹书铁券。”
礼部侍郎夫人面色一僵,眸光一转,面上忙谄笑道:“丞相夫人说得对,是我肤浅了。”
礼部侍郎位居顾丞相之下,礼部侍郎夫人平日各个宴会都要凑到顾丞相夫人跟前。
……
挽着沈筠曦的臂弯,离了水榭凉亭,武琇莹深深呼出了一口气。
“沈姑娘,你来了太好了。”武琇莹面上有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面上的庆幸和放松太过明显,沈筠曦一时有些好笑:“武姑娘不喜欢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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