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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皇宫,东宫。
    萧钧煜回到东宫便开始处理折子,他将案台上压的折子处理,又去了大理寺,将大理寺内挤压的陈年卷轴翻了一遍。
    等萧钧煜再次回到东宫,已经过了四更天。
    又是一个月初夜,夜幕湛黑,无星无月。
    萧钧煜掩唇压抑得咳嗽两声,一下子惊醒了檐下休憩的五彩|金刚鹦鹉。
    小鹦鹉见到萧钧煜,扑着翅膀围着他转,一声又一声软娇娇:“太子殿下,我喜欢你,我喜欢你。”
    是沈筠曦娇甜的嗓音。
    物是人非。
    萧钧煜本压抑的痛铺天盖地,从四肢百骸往心头窜起,心脏似被撕碎,一片接着一片破碎。
    撕心裂肺的痛。
    萧钧煜抬手,抹了抹心口,一手的黏腻,昏黄的烛光下一手的赤色。
    红得刺目。
    “太子殿下,您伤口又裂开了,快进殿奴才给您包扎。”
    福明的声音有些颤,他围着萧钧煜,手足无措。
    萧钧煜淡淡睨着手心的血,神色淡如清水:“无碍。”
    萧钧煜屏退了寝殿侍奉的宫人,自己坐在床榻上处理伤口。
    左胸,心口处,有一处剑伤,核桃仁大小,鲜血淋漓,却依稀伤口下叠了一个旧伤。
    萧钧煜拿过白沙布绕过胸口,看了眼旧伤,手上动作一顿,倏而,慢慢恢复如常。
    他低下了眸子,眸底愈发黑沉晕着痛楚,撩起被子,躺在榻上。
    萧钧煜以为自己会一夜无眠,却不想眼皮越来越沉,眼前骤然降下一片黑,又突然朦朦胧胧亮起微弱的光亮。
    眼前跃出一间雅致简约的厢房,一扇屏风,高高的条几上一柱青烟袅袅而上。
    香气清冽悠长,一息间萧钧煜便辨出了这是隆福寺特有的西檀松舍香。
    隐隐带着熟悉,萧钧煜似有所感朝着屏风后走去。
    屏风后是一张简约的床榻,床头正坐着两人,萧钧煜眨了眨眼睛,目光灼灼望着一袭紫粉色长裙的那人。
    沈筠曦着一袭长裙,看着靠在床榻双目阖上的萧钧煜,双眸含泪,咬牙:“太子殿下,你忍一下。”
    榻上靠着的萧钧煜轻轻颔首。
    沈筠曦贝齿咬住唇瓣,深吸一口气,抬手拔了萧钧煜胸口的断刃。
    萧钧煜抿着唇,面上依旧清清冷冷,唇齿溢出一抹微不可察的闷哼。
    断刃浓黑色,显然染了毒。
    沈筠曦歪头去睇萧钧煜,萧钧煜双目没有焦距,衣衫挂污染血,胸口的伤处汩汩溢出浓黑的血,他却依旧身姿挺拔如松,疏冷清淡。
    他狼狈却不掩其风华,沈筠曦抿唇,唇角微微翘起:果真是她喜欢的人。
    沈筠曦用双手捧住萧钧煜的面颊,看着他有些无神的眼眸,软声唤道:
    “太子殿下,你坚持住,你不能昏迷。”
    声若莺啼,一遍又一遍唤着萧钧煜。
    萧钧煜全身筋脉剧痛,脑袋昏沉,这一声又一声的软语将他从浑噩的黑暗中慢慢引回。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萧钧煜哑声道。
    “你这命现在可不算救了。”沈筠曦杏瞳盯着他心口的伤处,蹙眉曼声道。
    沈筠曦犹豫一瞬,她看了眼萧钧煜额角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俯身,樱唇贴上了那浓黑的血。
    她将毒血吮出,一口又一口,十多口。
    终于,吐出了一口殷红的血。
    沈筠曦眉宇慢慢舒展,看着萧钧煜也舒展一分的眉心,水灵灵的杏瞳灿若星辰。
    她起身寻了桌上的温凉的茶水漱口,又倒了一杯温茶转身送至萧钧煜唇边。
    萧钧煜五感混沌,压根喂不进水。
    沈筠曦犹豫一瞬,杏瞳闪过流光,她饮了一口水,含在檀口中,倾身伏下。
    四唇相贴,沈筠曦身子一僵,她察觉萧钧煜也身子一僵,沈筠曦心跳如擂鼓,掐着指尖撬开了萧钧煜的薄唇。
    倏而,唇瓣分开。
    “这算我救你一命的报酬。”沈筠曦摸着自己的唇角,梨涡浅浅,声音带着小勾子。
    萧钧煜靠在榻上,他看不清眼前人面容,只觉眼前人的言行举止像极了一个人。
    像,这么多年,他唯一容得放肆之人,沈筠曦。
    沈筠曦在厢房里寻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之物,撕了贴身的亵衣做纱布,给萧钧煜包扎。
    萧钧煜在和体内死窜的热气抗争,若有似无的幽香靠近,他额角的汗珠密如黄豆大小,抬手推住沈筠曦。
    “姑娘莫要靠近我。”
    “过河拆桥!”沈筠曦气鼓鼓扔了手里的白纱条,乌溜溜的眼睛瞪萧钧煜。
    “不是,我……”萧钧煜难以启齿,他收回了手,自己朝后艰难退了半步,离沈筠曦远了着。
    “这毒不对。”萧钧煜强撑着神智,看着眼前影影绰绰的朦胧轮廓:“姑娘离我远些。”
    姑娘,救了他,他不能误了姑娘余生。
    况,萧钧煜眼前闪过一个人影,那人明艳不可方物,拦着她对她道:太子殿下,我喜欢你,你什么时候心悦于我?
    他不能。
    萧钧煜阖目靠在塌上,抬手掐住自己手臂,勉力维持清醒,血管鼓鼓,他额头和面颊满是汗珠。
    月色朦胧下,晶莹的汗珠如在他俊美无俦的面颊镶了一层光晕,闪着不羁和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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