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晴川看沈筠曦姝色倾城的笑颜,眼眸中闪过惊艳,他立在原地痴痴得笑。
……
沈家是盛朝首富,其嫡女沈筠曦的亲事备受瞩目。
顾丞相夫人带着冰人和十六抬贴着红封的礼物入了沈府,浩浩荡荡,从西四大街穿了几条街到东四大街,人来人往,明眼人一看都知道这是提亲去了。
半个时辰后,顾夫人带人离开了沈府,礼物却是留下了。
这其中意味,不明而喻。
一时间顾府和沈府定亲的消息如同带了翅膀,不消一刻钟,便传遍了整个京都城。
茶馆中,高门中,一时多少人惆怅懊悔暗恨晚了一步。
……
萧钧煜对沈筠曦的思念蚀骨,天色将明,沈筠曦嗜睡,他没有贸然打扰。
萧钧煜在书房坐了许久,周身凛冽,伏在书上奋笔疾书写了三页纸,又唤来亲信,在书房交代了一些事宜。
抬头看了眼天色,萧钧煜挥退亲信。
萧钧煜大步流星迈出书房,跨门槛时一个黑影冲来,萧钧煜身姿敏捷避开来人。
福明瞥见萧钧煜时堪堪停住脚步,一个台阶没跨上,一时摔在地上。
一个激灵,福明起身,气喘吁吁,双膝跪在地上,朝萧钧煜问安:“太子殿下。”
“何时如此仓皇?”萧钧煜冷声道。
福明不敢隐瞒,立即将方才得到的消息禀报:“太子殿下,沈姑娘同顾二公子定亲了。”
上好天蚕丝的云锦飞快得在空中划过一抹飞影,福明直觉面上一凉,缂丝滚边划过面颊有些疼,身前黑压压的威压骤然消失。
战战兢兢抬头一看,萧钧煜健步如飞,福明忙起身去追。
萧钧煜步若流星,手心紧紧握成拳,拳面紧绷。
前世,他亦深爱沈筠曦,却没有护好沈筠曦,让沈筠曦无名无分入了东宫,后来,他终于想明白,他要迎娶沈筠曦为太子妃。
却囿于孙霞薇的救命之恩,先纳孙霞薇为侧妃,将他母亲传给他的大盛皇后的信物玉镯亲手为沈筠曦戴上。
他甚少将爱慕诉之于口,他以为他与沈筠曦总有时间,来日方长。
他悄无声息、事无巨细筹备太子妃迎娶大典,绘了几百张沈筠曦肖像,想等大婚那日送与沈筠曦,却最后只抱着沈筠曦冰凉的身子,满目满手的鲜血。
呵,来日方长。
眼前突然闪过沈筠曦惨白如纸的躺在他怀中的画面,他嘶声力竭唤沈筠曦,平日里总是笑语晏晏应他的沈筠曦却无声无息,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腹部。
萧钧煜脚步骤然一停,喉间气血上涌,他兀得低咳。
是他眼明心瞎,认不清救命恩人,没遏制住心有歹念之人,害死了沈筠曦,害死了他们的孩子。
“太子殿下,您咳血了。”福明眼尖瞥到萧钧煜手中的鲜血大骇颤声提醒。
萧钧煜又低低咳一声,面色因为痛楚而隐隐惨白,额角隐隐青筋。
面上云淡风轻,萧钧煜从袖中慢慢拿出一方帕子,浑不在意拭去唇角的鲜血。
萧钧煜闭了闭眼睛,深呼一口气,倏得,身快如影。
他对不起沈筠曦,上一世,他辜负了沈筠曦对他的情意,也辜负了沈筠曦的救命之恩。
这一世,他定竭尽全力,护沈筠曦周全,他不会再沉默,他会听从沈筠曦的建议,他会改了自己的性子。
他都想好了以后如何,却唯独没有想到沈筠曦会定亲。
时不我待,从来没有来日方长。
沈筠曦竟然答应了嫁给他人,只要想想这个念头,萧钧煜都痛得无法呼吸。
……
沈府,玉兰苑。
沈筠曦与顾晴川对坐在石桌上,石桌上铺着一张宣纸,顾晴川执笔作画。
顾晴川画几笔会抬头看沈筠曦,眸光脉脉含情,温声和沈筠曦确认:
“筠曦妹妹是想要长长的鸢尾?”
“对的,鸢尾要长长的,之后图上五彩斑斓的颜色,这样在空中飞起来时尾翼飞舞,最是好看。”
沈筠曦胳膊架在石桌上看顾晴川画画,纤细莹白的玉手一手托着腮,一手在半空中比划。
顾晴川含笑着应下,垂头抬腕在宣纸上加了几笔,放下狼毫将宣纸执起:
“筠曦妹妹,你看这个稿子怎么样?如果行,我回府就按着这画作骨架。”
沈筠曦接过画,眼睛一亮,真心实意赞叹:“好看,晴川哥哥的画技又精进不少。”
三年前,每年春天,沈筠曦和顾晴川总一起放风筝。
顾晴川堂堂丞相嫡子在家扎风筝,被京都城里的世家子嘲讽,他却乐此不疲,只因沈筠曦曾夸“晴川哥哥做得风筝好看”,只是画的风筝有些不堪入目。
“那是,我在白鹿洞书院可是有好好习文作画。”顾晴川眯着眼睛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他没说,在白鹿洞书院的三年,背井离乡,没有亲朋,没有沈筠曦,他将对沈筠曦的思念绘成一张又一张的画,发奋读书,想着今年秋闱一举夺魁向沈筠曦求亲。
不曾想,竟然要几个月就得偿所愿。
顾晴川望着沈筠曦靡颜腻理侧颜,眸光柔和缱绻,看着沈筠曦盈润饱满的唇瓣,他眸光颤了一下,不着痕迹咽了咽喉结。
他目光热得如火,沈筠曦察觉,翘密如蝶翼的睫毛卷起,黑白分明的明眸泠泠含水,悠悠睇来,带着潋滟的波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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