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顾二公子不介意这个孩子,他说他会想办法的,您先不要冲动。”
沈筠曦眉睫上挂着的泪珠颤了一下,滴在手背上,烫得沈筠曦身子不由得一颤。
“我不是冲动,我只是觉得这个孩子或许真的不该留。”
话音一落,沈筠曦抓住云巧的手,抿了抿唇,却忍不住鼻腔酸涩,泪珠簌簌滚落,瘦削的肩膀不住得抽颤。
“这个孩子本就不该来,本就名不正言不顺,以前被人唤做孽种,现在若是留下来,可能会连累晴川哥哥和沈伯父一家,严重的话还可能成为祸国之人。”
沈筠曦抽噎着,断断续续,哽咽道。
云巧泪流满面,心都要碎了,见沈筠曦陷入悲伤,她十指紧紧握住沈筠曦的手,自下而上凝视沈筠曦,劝道:
“姑娘,从没有人说这个孩子是孽种。”
沈筠曦怔了一下,眸子晦涩,咬了咬唇,没有同云巧解释那是前世的事情。
可这句话,却让沈筠曦脑海里又浮现前世的种种,手不由得抚上小腹,上世几百个日夜的习惯复苏,她手心小心翼翼摩挲小腹。
见沈筠曦低垂着脑袋,神色郁郁,云巧深吸一口气,想着沈筠曦的担忧,继续劝慰:
“姑娘,没有那么严重的,顾丞相的话都是唬人的,姑娘人美心善,顾二公子正直阳光,你们养育的孩子才不会作乱篡权,您别胡思乱想。”
“云巧。”沈筠曦突然唤了一声。
云巧仰头注视沈筠曦,期待地看着沈筠曦,却只听沈筠曦淡淡道:
“你将药端来吧。”
云巧不想沈筠曦为何如此决绝,捂着嘴巴低低呜咽,站着不动。
沈筠曦淡淡看着她:“凉了,更苦。”
云巧脚步如灌了铅一样沉重,她双手捧着药碗,一步一停。
“姑娘,这药你身子受不住。”云巧双肩抽泣,再劝。
沈筠曦神色清清淡淡,眉睫颤了一下,仍抬手去接:“无事。这药温和。”
这是保和堂的落子汤,是所有落子汤中最不伤身子的一种。沈筠曦抿了抿,叮嘱云巧去请李院首。
俯视碗里浓黑而辛辣的药汤,沈筠曦阖上了眼帘,将药碗贴近唇瓣。
“不可以。”
一声沉润而急促的声音。
冰凉的衣袂携着凛冽的风,擦着云巧而过。
沈筠曦手中的药碗突然被打翻,睁开眼睛,怒目而视质问:“你怎么来了?”
云巧抬眸,膝盖一软,跪在了地上,垂头行礼:“太子殿下。”
萧钧煜眼底通红,衣袂翩飞,心口剧烈起伏,他蹲下身,平视沈筠曦,声音嘶哑:
“曦曦,不要喝落子汤。”
福明示意云巧等下人,蹑手蹑脚退下,房中只剩下沈筠曦和萧钧煜二人。
“我喝什么与太子殿下何干。”沈筠曦眉心高高隆起,淡声道。
萧钧煜心如刀绞,想握沈筠曦的手,却被沈筠曦大力甩开:
“太子殿下,您越矩了。”
第97章 胎动(修改剧情) 太子心中一片苍凉:……
沈筠曦冷眼看着萧钧煜。
沈筠曦起身,走两步,站在多宝架前,抬手起落,又为自己斟了一碗药汤。
萧钧煜按住了紫砂壶。
“曦曦,别再喝落子汤,虎狼之药,你身子受不住。”
萧钧煜生得姿容胜雪,气质矜贵无双,他不笑说话时总给人中不威而怒的感觉,义正言辞,沉着声音劝慰的话,听在沈筠曦耳朵里也多了一分她是无理取闹的意味。
“不要你管。”沈筠曦蹙眉,睇了一眼萧钧煜正色的俊颜,怒上心来,抬手去拨萧钧煜的手。
沈筠曦情绪微微有些激动,她摆手先是去推萧钧煜,又用手去揽紫砂壶。
啪嗒一声,紫砂壶被推倒,因为惯性而朝里滑去,托盘却反方向朝外摔去。
多宝架上的珍宝霁红釉梅瓶、 青花松竹梅玉壶春瓶、青花白玉兰玉壶春瓶、掐丝珐琅抱月瓶相互碰撞,应声而碎。
多宝架微微颤动,最上两排拜访的各类花瓶、紫砂壶、玉器颤颤巍巍。
一个紫砂壶颤颤跌落,沈筠曦一愣,下意识去接。
“小心!”
头顶一暗,抱月瓶朝沈筠曦的脑袋砸来,沈筠曦抬眸,瞳孔中掐丝珐琅富丽堂皇的花纹越来越大,直直迎面砸来。
左边是珍宝霁红釉梅瓶,右边是青花松竹梅玉壶春瓶,退一步是紫砂壶迎头,退无可退。
沈筠曦眼睛一缩,整个人僵在原地,周身汗毛乍起。
抱月瓶迎面砸来时,沈筠曦下意识闭上了眼睛,抬手抱住小腹。
哐得,重重一声,是瓷瓶砸在肉上的声音。
沈筠曦眉头一蹙,贝齿咬在樱唇,齿缝间溢出一声呜咽。
脑袋贴着温热,耳畔响起低哑温润的声音:“别怕。”
沈筠曦太过紧张,根本没有察觉,她整个人瑟瑟发抖,紧闭双目。
紧接着咔嚓声,瓷瓶自高处砸在地上,应声而碎,骇得沈筠曦整个人身子止不住颤栗一下。
耳畔响起一声重重的闷哼,温热的气息拂在沈筠曦的耳畔,如一根柔软的羽毛轻轻在耳根拨了一下。
沈筠曦愣了一瞬,慢慢睁眼。
只见她整个人被萧钧煜周全护在胸前,面颊贴在萧钧煜的心口处,她一抬眸,撞进萧钧煜深邃的眼眸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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