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丽连忙喊了声伯母,回答说:“是,我上个月刚去托儿所上班,您什么时候过来的?”
“来了有一会了,刚吃过中饭。”张秀梅说。
沈文丽哦了声,问:“林同志和纪副团长不在家吗?”
“你找静静?她吃过饭就睡了,估计得等一会,”张秀梅问完说道,“明钧出去拜年了。”
“没,我就是问问。”沈文丽连忙说。
张秀梅是个自来熟,虽然头一回跟沈文丽见面,但说话一点都不见外,聊了没几句就进屋搬了两张凳子出来,招呼沈文丽坐下聊。
沈文丽则有些拘谨,但她不太擅长拒绝人,只好跟着坐下。
好在她们坐下没聊几句,宋玉萍就过来了,这也是个不见外的,跟张秀梅聊得火热,她充当听众就好。
于是当林静睡醒出来,就看到门口一圈人聊得热火朝天,顿住脚步听了一会,才知道她们在聊之前竞选保育员的事。
宋玉萍说着往门口方向一指:“方亚兰的检讨书,现在还贴在我们门口公告栏上,要到月底才能撤下去!”说着注意到林静,咦了声问,“静静你醒了?”
张秀梅闻声转过头:“醒了?饿不饿?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
“中午吃完饭还没俩小时呢。”林静窘,虽然她最近饿得快,但也没到这程度,怎么也得两三个小时后才会饿吧。
张秀梅也就是问问,见林静不饿就算了,起身要把凳子让给她,但林静说不用,转身进屋又搬了个凳子出来。坐下后看果盘里瓜子花生快吃完了,端起回屋又抓了几把,顺便拿了几个桔子出来,一人分了一个。
宋玉萍见了便说:“不用,刚才伯母给我们分过了。”
“那就再多吃点,这桔子好吃。”林静笑着说。
隔壁栋的军嫂接过桔子说:“是好吃,就是不便宜,我们买也不敢买多,还是你家明钧大方,成箱往家里搬水果。”
林静说:“过年嘛,一年到头也就这几天热闹的时候。”
宋玉萍也说:“没错,以前我也舍不得,但现在想想人活在这世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吃喝这些事吗?平时省这省那就算了,过年总要吃好喝好不是?”
隔壁栋军嫂沉吟:“那倒也是。”说完想起自家煤炉上还煮着东西就回去了。
那人走后,宋玉萍想起来问:“对了,伯母这次来是打算住一段时间吗?”
一般亲人上门,哪怕是亲妈,当女儿女婿再忙肯定也要招呼着。可宋玉萍刚才过来一问,才知道林静睡觉,纪明钧出门拜年了,他们都不是不讲礼的人,就琢磨张秀梅是不是会在家属院住一段时间,这样的话倒是不用时时陪着。
林静回答说:“嗯,我不是怀孕了吗,我妈过来照顾我。”
这回答算是印证了宋玉萍的猜想,但又有些纳闷,倒不是别的,主要是她知道林静嫂子也怀孕了。
按理来说,儿媳妇和闺女,肯定是闺女更亲。但这年头的人大多依靠儿子过日子,所以就算儿媳妇和闺女一起怀孕,那也是优先照顾儿媳妇。除非闺女婆家靠不上,闺女回娘家养胎,但这种情况也少,姑嫂不说是天敌,那关系好的确少,分开住还稍微强点,住到同一个屋檐下,那日子真是没消停的时候。
像张秀梅这样不管儿媳妇,直接住到闺女家的,宋玉萍真没见过。
但她转念一想,说不准林静嫂子也有娘家人来照顾,而林静这边没人管,张秀梅又是个疼闺女的,就住过来了。
宋玉萍也不是非要刨根问底的人,便没再问下去。
……
张秀梅住进来第一个晚上,纪明钧独守空房,因为林静说好久没跟妈妈一起睡觉,想跟她一块睡。
纪明钧知道她们母女有话聊,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说了就这一个晚上,惹得林静笑话他好久,然后答应了。
纪明钧想的没错,林静的确想跟张秀梅说说话。
没结婚以前,林静上白班的时候,晚上经常会跟张秀梅一起睡,反正等她爸下班回来她已经起床去上班了,时间上不会有冲突。
但自从林静从家里搬出来,就再也没跟张秀梅一起睡过,再加上每次回去看她,总是上午去,吃过午饭就回,想好好说说话都没时间。
于是这一晚母女俩又好好聊了一场,过程中说起家里的事,林静又忍不住哭起来。
但她也没哭多久,很快被张秀梅安抚好了,事已至此,她流再多眼泪也无用,只能尽力过好自己的日子。
哭过以后林静就累了,十点刚过,她就困得睁不开眼,说话声音渐渐含糊,之后就睡着了。
林静睡了,但张秀梅却睡不着,她心里也不好过,也就是想到闺女如今夫妻恩爱,工作稳定,又有了孩子,心里才稍微好受点。
闭着眼睛躺到转点,张秀梅也渐渐睡去。
虽然睡得晚,但张秀梅作息时间已经定了,早上六点刚过就醒,看了眼侧着躺在身边的闺女,她掀开被子,小心翼翼下床。
出去时正碰上纪明钧推门进来,张秀梅愣了下问:“你刚从外面回来?”
“出去跑了两圈。”纪明钧回答说,“您是刚醒?”说着往次卧门上看了眼。
张秀梅应了声说:“静静还在睡。”
纪明钧猜到了,问张秀梅早饭吃面条行不行,过年期间食堂不开门,他们只能自己在家做,能吃的无非是粥和面条这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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