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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迈入屋子,正巧听见二人在谈束脩六礼。
    “厂督要拜师?”
    陆芍毫不遮掩自己的惊讶,她那双乌溜的眸子先瞧了一眼靳濯元,又试探性地落在诚顺身上。
    诚顺轻轻点头,屋里凝滞一瞬。
    少有人将东厂提督同儒雅的文人联系在一起。
    就连诚顺和福来也不例外。
    陆芍还记得他不愿将自己比作春月柳,甚至自哂,说自己的名字同清风明月靠在一块儿,污浊了文人眼里清然的寄托。
    所以此回他要拜师,纵使是为了探查内情,却仍有些格格不入。
    很难想象,他往那学堂一坐,浑身戾气十足,哪个塾师敢开口讲学。
    陆芍不好直言,只得捏着他的袖子,暗示道:“若要拜师入学,穿玄色的衣裳,恐少了份文人独有的风雅。”
    她又伸手去抚他紧蹙的眉眼:“神情也不当如此。入私学的塾生,虽自五六岁至二十岁左右的都有,却仍是十二三岁居多。厂督这幅模样,恐教人吓着。”
    靳濯元反握住她的柔荑:“芍芍是在嫌我年纪大?”
    陆芍的手一顿:“厂督不过二十又三,正是年轻气盛,怎会有年纪大这一说?只是想着,薛先生的私学应当不好上,准备齐全些总归有备无患。”
    毕竟拜师非学生一厢情愿便可入学,尤其是薛湛水这样门生众多的人,恐怕只有他瞧对眼了,才肯收下这束脩六礼。
    诚顺和福来眼观鼻观心,乖觉地掩门出去。
    靳濯元却发觉这小丫头来了余州后,活像是山匪来到了自己的地界,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甚么话都敢说。
    “那是嫌我性子不够温善?”
    “也不能说是不够温善,就是...”
    就是同‘温善’二字压根搭不上边。
    可是陆芍断不敢这般同他说话,一时又想不出适当的词,只能在那儿支支吾吾地囫囵敷衍着。
    只听她绕了个大弯,最后绞尽脑汁,越描越黑,也没说出甚么好听的话来。
    靳濯元的脸色一沉再沉,像是外边不见天光的夜色,他横抱起陆芍,伸手往她裙下探,果不其然触及月事带:“小日子还没走?”
    陆芍红着脸点点头,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臋下挪开。
    谁料他轻轻一拢,激得怀里的人打了个寒颤,贴着靳濯元的耳廓闷哼了一声。
    “所以才仗着这几日愈发大胆了?”
    来小日子的几日,本就浑身敏感,被他这么一撩拨,陆芍不自觉地绷直身子,攀在他背后的指节也缓缓蜷起。
    大抵是来小日子时,厂督夜里替她暖小腹,又着诚顺煮红糖水,陆芍尝到甜头,也没有刻意压制自己的小气性。
    却是忘了小日子总有来完的时候。
    她很快告饶,双腿发软地倚着墙面,靳濯元拦在她跟前,令她无处可躲,却没有搀扶她的意思。
    半晌后,她的脸一红再红,甚至不敢挪动步子,最后生怕葵水浸染衣裙,她才揪着靳濯元的一小片衣袖晃了晃:“厂督,我想换月事带。”
    靳濯元抬了抬眉:“晚膳前不是才换过?”
    她这小日子已是临近尾声,一日下来也不见得留下多少痕迹,只是方才被他这么一撩拨,不知怎地,身下又袭来一阵热烫,眼下不换,好好的衣裙就该染上脏污了。
    陆芍咬着下唇,不愿明说其中原委:“换得勤些,夜里不会弄脏被褥。”
    她小心翼翼地挪动步子,摸到月事带后,便要往湢室走。
    靳濯元将人拦腰抱回,素手拂开桌案上的笔墨,将人放在桌案上。他双手抵着桌沿,直视陆芍躲闪的眸子:“我弄脏的,自然由我来换。”
    说话间,织金的裙摆已然撩至腿间,陆芍瞪圆了眼,死死按着自己腿上的月华裙:“我自己换成不成?”
    靳濯元掀眼瞧她:“抬腿。”
    屋内,灯火荧荧。因着方才在桌案上察看公文的缘故,还特地点了两盏书灯。
    宽敞的屋子,纵然点了许多乌桕烛,却不比他身前的这一方晃亮天地。
    身上的月事带被解下,他特地取来温水,拿帨巾裹着指尖,一点点地替她拭去血渍。
    陆芍撑着桌面,拼命克制自己破碎的娇吟,一张脸堪比靳濯元指尖绽开的鲜红。
    好不容易换上干净的月事带,她立时从桌案上蹦下来,解了衣裳,就往被褥里钻。
    靳濯元瞧着尚未收拾干净的铜盆和帨巾,素来有洁癖的他,竟捻着指腹的鲜红,缓缓地摁在自己的胸口的衣襟上。
    这些收拾残局的事又不好交予底下的人去做,再者,他也不肯交予底下的人去做。
    *
    翌日清晨,晨光微熹,因着今日要去茶西街拜师的缘故,诚顺一早便端着新制的衣裳叩响了屋门。
    陆芍迷迷糊糊地醒来,下榻后,发现靳濯元站在半敞的明瓦窗前,身上穿着一身滚金边的月白衣袍。
    长发半束,戴玉冠银簪,微微飘拂。他本身就生得好看,敛起周身的戾气后,姿态闲雅,确有几分文人风仪。
    靳濯元伸手递去一根朱红白玉带,陆芍接过,环着他的腰,替他扣上。
    诚顺提着束脩六礼候在屋外,陆芍站在门槛处,那场面,活像是送郎君赶考,在乡翘首以盼等他高中。
    “别再瞧了。”他捏了捏陆芍的脸,因打探好了时辰,如此下去只怕耽搁误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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