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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芍知晓,纵使探听到甚么消息,自己也没有转圜破局的本事,然她将将十六,总不能一直将囿于舒坦荫庇下,没点自己的主意。
    她得迈出这个暖房,迎风顺阳,自由生长才好。
    只一想到这儿,她雪腮秀容的脸上便沾了些笑意。
    “云竹,你找福来公公要写布帛丝线来,午间时候,我教你瞧些绣样,也好打发时间。”
    云竹一直想学门手艺,听闻夫人愿意教她,立马打起十二分精神气儿。
    二人正要出屋子去办各自的差事,便见半敞的明瓦窗下,有人打伞踏雪,步履匆匆地朝院内走来。
    第59章 何至于在众人面前打自己……
    急雪回风, 碎碎地沾在裙摆鞋面。来人步调急促,踏着白雪,有好回踩上湿滑的石路, 鞋尖往外撇,差些滑到在路上。
    所幸紧跟在一侧的侍婢眼疾手快,一壁将伞面倾斜,挡住风雪,一壁紧紧搀扶着妇人的手。
    行至院内, 二人被站在屋外的守卫拦下。
    陆芍绕至明瓦窗前, 透过窗子的缝隙, 定神去分辨来人,只可惜伞面因挡风的缘故,遮住了妇人大半的脸。
    她有些好奇, 也不知是谁会在正旦这日冒着风雪上提督府来。
    “流夏, 你去瞧瞧,是谁来了?”
    流夏嗳了声, 敛好衣袖, 推开屋门。
    守卫听见动静, 下意识横起两柄长剑, 交错着将流夏揽在屋内。
    流夏不怕他们, 甚至还环胸丢了个白眼:“厂督只说禁夫人的足,到了你们这儿,凡是入屋的,都不许再出来了?”
    守卫一瞧是流夏,稍松懈了一瞬,互望一眼,便撤去阻拦在跟前的利剑。
    院内的人一听推屋门的声响, 忙后仰伞面,朝流夏这处望去。
    伞下的人面色苍白,眉心微拢,眼角处因心事重重的缘故,堆处几丝褶皱。
    流夏一瞧,讶异地张了张嘴,忙打伞走下石阶,行至妇人面前,福身颔首:“这样大的风雪,姨娘怎么来了?”
    陈姨娘瞧见流夏,便像是陡然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她拉住流夏的手,目色忧切地问道:“你家夫人可在屋内?”
    流夏怔愣了一瞬,偏头朝半敞的明瓦窗望去,瞥见陆芍轻点了点头,心里了然,拉着陈姨娘边走边说:“夫人方才还念叨姨娘呢,说是天冷,姨娘的旧疾要犯了。本生也打算差我过府一趟,瞧瞧姨娘的近况。”
    陈姨娘勉强扯出一抹笑。
    自她身子虚乏后,她便规规矩矩地呆在栖竹院,极少同人往来。尤其在陆淑出阁后,她更是清心养病,浑俗和光,不问闲事。
    陆芍与她也少有交集,依照二人的情分,虽说没有过节,却也未到特地过府探她病情这般熟络。
    她知晓流夏说的这些都是人情往来的客套话,但是流夏和陆芍肯这样说,她这心里也有一丝慰藉。
    站在在屋前的守卫复又横起长剑,陆芍却在这个时候推开了屋门。
    “厂督说了,只要我不出屋子,要甚么尽管同福来开口,眼下我姨娘过府来瞧我,我也只是同姨娘来叙叙旧,说些体己话,打发打发时间。正旦的日子,讨个团圆喜庆,你们也要拦吗?”
    陆芍的语气有些生硬,不似往日尾音上扬,带着娇意。守卫们颔首道了声‘不敢’,乖乖地让出道,将陈姨娘请了进去。
    陈姨娘将方才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盯着陆芍那张同样布满愁云的脸,才知她如今的处境艰难,拘在屋内不见天地。
    她解下斗篷,接过云竹递来的新烧的手炉,拘谨地在暖炕上落座。
    屋门甫一阖上,她便拉着陆芍的手问:“芍芍,除夕夜那日,你也在宫内,可知你父亲他们状况如何?”
    她盯着陆芍,神色有些涣散:“我一人守着偌大的国公府,心里焦灼,实在没主意,这才冒昧来你这儿探探消息。”
    除夕夜的事尚未休止,牵涉甚广,事情一出,便多有流言传入官宦人家的耳里。
    陈姨娘应当是听了一些风声,亦或是宫内生怕家眷乱了阵脚,造成恐慌,特地嘱人通禀过,横竖她知道了这事,便不能安然自若地坐在府里,甚么事也不做。
    陆芍宽慰她道:“姨娘不用担心。不单是魏国公府一家,凡是除夕夜那日上了名录赴宴而来的人家,都被暂且扣在宫内。”
    她记起自己在书房外偷听来的消息,便有意无意地同陈姨娘透露道:“料想昨日不是冲着父亲去的,只要大内查清此事,余下不相关的官眷,便能回府了。”
    陈姨娘呼出一口浊气,面色却不见缓和。她踌躇再三,眉眼间的惶恐一寸寸加深,最后心里实在积郁,将要透不出气,才颤颤巍巍地开口说道:“芍芍兴许不知道。今日清晨,都察院都御史俞大人被东厂的人押走了,同俞大人走得亲近的那些,一个也没逃过...”
    说着,似乎能预见后果,一双眼渐渐失神,语气急促慌乱了起来,她胡乱握住陆芍的手:“廖家二郎也进去了,你说,这事会不会牵连淑儿?”
    陆芍自昨夜回来后,闭目塞耳,外边的风声一点儿都透不进来,她也是听了陈姨娘方才所说,才明白东厂的动作这般迅速,短短一夜,就将人缉拿下狱。
    她自然不知晓廖淮这人秉性如何,却知昨夜风波,实则都是厂督一力搅起。厂督若要将俞灏在朝中的势力连根拔起,那处理廖淮便是迟早的事,大抵不能幸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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