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府邸。
江宴收到温庭姝的信时,正欲出门,她的来信却让他打消出门的念头。
近来与温庭姝的书信往来让江宴很愉快,令他心生期待的感觉,就算独自一人待在府邸也不会感到寂寞,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真的是太过正派,完全不会与人调情,昨日的信送出去之后,他便猜测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江宴拆开了信,开头便叮嘱了他莫要多喝酒,要保重身体,之后才回应他的追问:
“江世子,我并未感受到你的真心实意,只有花言巧语,另外,如果我说我并未想念你,江世子可愿放弃这段背德的关系?你完全能够找到一个比我更擅风月,连身心都肯交付于你的情人,何必浪费时间在我这有夫之妇身上。”
“真是冷冰冰的话语,但总比视而不见的好……”江宴将信放到小几上,轻叹一声,懒洋洋地靠到榻引枕上,“只是…让我去找别的女人这话,真是让人伤心,若是她找了别的男人,我定会嫉妒得发狂。”江宴失笑道。
李擎也听不出江宴这话的真假,只是想到秋月的对话,李擎还是觉得如实相告,江宴听了也没生气,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就算没有这件事她也不会信我。”说着又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就这般不可信么?”
李擎看了江宴一眼,如果他说这话时神情严肃点难过点,会可信一些。
温庭姝的信送出去之后,她一直有些忐忑不安,她既希望江宴能够放弃与她来往,又有些担心他真会知难而退,她也不知晓自己为何如此纠结,自从柯无忧对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她便不知以何种心情去与他继续来往。
经历过采花大盗一事之后,温庭姝更加清楚的知晓自己对他已是情难自禁。信上说的不想念根本就是假的,从他那晚走之后,她便已经开始想念,期待着他的到来,期待着他的每一封信,信来迟一些,她都会禁不住胡思乱想,想他是不是烦了腻了,是不是有别的女人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甚至开始对他过去的男女关系耿耿于怀,一想到他对别的女人也像是对自己这般,她心里便像是梗着一根刺,而挡在他们之间的还有更大的阻碍,宋子卿,她的夫君,她是有夫之妇,她无法摆脱这个压在她头顶的沉重身份。
正因为如此,温庭姝才越发的担心,当有朝一日,江宴选择离去,她会痛苦的无法忍受,她担心会为了挽留他,成为那种放荡下流的女人,将自己的身体奉献给他,以此来讨好他。
她怕成为那样的女人,所以才会抱着长痛不如短痛的心理,和他了断,然后当真正要实施这决定时,才发现是如此的艰难。
温庭姝的信是早上送出去的,傍晚时收到回信,温庭姝拆开信时心跳有些加速。
江宴的字其实很雅致,可是内容却极其不堪。
“为何我对你一心一意,你却始终看不到?若是能够剖开我的心给你看,你会看到,它是你最忠诚的奴隶,只要你一声令下,我愿成为你的胯-下之臣,你可以尽情的玩弄我,直到将我玩腻为止。”
温庭姝觉得平日里他对自己说的话已经够轻佻了,没想到信上更加轻佻无耻,温庭姝庆幸秋月不在,她面部发烧,连拿着信的手都是颤抖的,嘴里低喃着,“无耻、真是无耻。”
自此不再回信。
与江宴再次见面是廿五日那日,也就是宋子卿纳妾的日子,宋子卿请了几位好友过来也一并邀请了江宴,毕竟江宴曾经救过他和苏雁儿的性命。
掌灯时分,已经打扮得齐齐整整的苏雁儿先去拜见了孙氏等人,随后再回到主院拜见温庭姝和宋子卿。
温庭姝今日穿了一身鸦青色宽袖袍服,挽着高髻,戴着凤头钗,端得一副雍容华贵的气派,正襟危坐于正首位置,与同样穿着正服的宋子卿一同接受苏雁儿的跪拜。
本朝并不限制妾室穿红,因此苏雁儿穿得的是红绉纱中衣,外套银红比甲,下边系一条红色八辐湘裙,挽着堕马髻,珠翠盈头,浓妆艳抹,越显得妩媚动人,待诸事完毕之后,温庭姝再领着她去正堂给宾客们敬酒。这是这边纳妾的礼仪。
温庭姝在正堂看到了江宴,看到他,温庭姝其实有些诧异,因为他今日没有一身艳丽的红,而是穿了一袭白色宽衫,腰带上嵌双螭龙玉带钩,长发高束笼着玉冠,比起往常的妖冶艳丽,多了几分清雅出尘。
许是从未见过他作如此打扮,温庭姝脚步一顿,不由多看了他两眼,一旁的宋子卿注意到温庭姝的眼神,看向江宴,不觉蹙了剑眉。
他知晓这江宴拥有绝色容颜,但自己这妻子当着众人的面毫不掩饰地看着别的男人,未免有失体统,宋子卿心中暗暗不悦,又莫名有些捻醋。
一旁的秋月见状连忙伸手推了推温庭姝的手肘,温庭姝回过神来,自知失态,心中懊恼不已,
江宴手中轻摇着玉骨折扇,狭长的凤眸不过若有似无地朝着她扫来一眼,比起温庭姝看到他的失态,他更加从容自若,没在众人面前显露一丝痕迹,他像是对这种事早已得心应手。
温庭姝心中颇有些难堪,随后又想到他那封十分露骨的信,瞬间如芒在背,面红耳赤,看着屋内的众人,她努力维持镇定,内心却有股偷情担心被人发现的慌乱感,尤其是当江宴拿着两杯酒,步态优雅地走过来要敬宋子卿时,温庭姝更是紧张得绷紧身体,好在她表面看起来仍旧端正持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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