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傅煊和阮卿彻底懵了、怕了。
那点侥幸在觑见谢檬眼底流淌的寒意时, 脊梁爬起一股股凉意, 心底五味杂陈。
怎么可能?当初谢檬求娶傅家的Omega,退一万步想也该是在上流社会圈子里混得如鱼得水的傅寒光,又怎么会是沉默寡言、不善言辞、不会讨人欢心的傅寒见?
若没先前承认替嫁一事还好, 可偏偏他们承认做过的事情, 便彻底将谢檬给得罪了。
而傅寒光脸色青白交加,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脸上。
要是谢檬没喜欢过他, 岂非显得他自作多情?活像个开屏的孔雀似的四处散播谣言, 最让他羞愤欲死的是就在一个小时前,他刚在上流社会圈子里大放厥词。
现在看来,活像个胡乱蹦跶供人笑料的小丑!
“嫂子,这话说得有些重了吧。”站在旋涡中心的傅寒宁将父母的怅然忐忑看在眼里,没觉得这事儿有什么不对, 朝前跨一步以高姿态从善如流道:“这件事情说到底还是大团圆结局, 你如愿以偿娶了傅寒见, 只是中间乌龙了些。”
在上流社会圈子里,她们都有自己固定的小圈子, 她算是里面混得比较开的。
她性子又外放又肆意又霸道,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也没人敢对她颐指气使, 说话间便多了几丝骄傲不驯。
谢檬语调淡淡,声音里的寒意却愈发重了:“是么?”
跟谢游那混小子似的, 连“哥哥”都不喊, 能有几分尊重炎炎?
全场都为初出茅庐的女性Alpha捏了把汗。
敢这么对娱乐圈女魔头说话的, 怕不是拔老虎的毛?找死。
整个商界谁不知道,谢檬做事从来雷厉风行,不受威胁,软硬不吃。
她十八岁进公司从底层做起,二十二岁从帝国学校经管系毕业就直接担任ASA娱乐CEO,手段利落肃清ASA娱乐的一切障碍,推行一系列政策后在短短两三年内将ASA娱乐市值翻了几番。
此外,她触手牵扯的行业有房地产、金融、新能源、新科技、食品、衣物等,手中更握住不少公司的股份,任谁跟她说话都得掂量掂量。
还以为这傅寒宁该是知书达理、学识渊博、识进退懂礼仪的女性alpha。
一听她轻飘飘的话俨然是将傅寒见看低了去,哪儿有将他当成哥哥看待的意思,甚至似乎仰赖姻亲关系没将谢檬看在眼里。
四周宾客多了几分看好戏的意思。
蔺翰墨这回倒没插嘴。
甚至媒体记者们也识相不敢多嘴,生怕惹恼谢檬,可摄像机却没少摁快门。
傅煊被傅寒宁三言两语吓得够呛,哪儿料到转圜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傅寒宁抢了先机。
又听谢檬那漂浮在空中始终不曾落地的口气,一颗心活像结上冰霜似的,一把拉过傅寒宁朝身后而去,低斥道:“寒宁!怎么说话的?!”
傅寒宁皱眉不满,搞不懂傅煊缘何这般忌惮谢檬,且傅寒光嫁入顶级豪门说话怎这般畏首畏尾,甩开他的手直勾勾朝谢檬望去,瞥了眼她旁边的傅寒见道:“再者,傅寒见也不在意,跟你过日子过得和和美美,何必揪着过去不放。”
谢檬扬眉,但笑不语。
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傅寒见,”傅寒宁瞧见傅寒见始终跟木桩子似的,嘴巴跟被缝上般一言不发便恨铁不成钢,眼底不禁闪过几丝不悦,含着几分职责道:“你倒是说句话啊。”
“怎么跟你哥哥说话的?!”傅煊太阳穴突突突直跳,呼吸一窒斥责了声,将她挡在身后冲谢檬和傅寒见言笑晏晏道:“她一着急就是这臭毛病,你们别放在心上。”
傅寒见沉吟了下,淡淡道:“嗯。”
就在傅煊欲将让傅寒见平息事端,那知温顺乖巧又从不忤逆他的傅寒见嗓音低低道:“我们放在心上了,全部。”
全部两个字音节加重,仿似蕴含着曾有的一切。
媒体记者:“!!!”
傅煊、阮卿、傅寒宁和傅寒见或皱眉或窒息。
“欺负炎炎,就是欺负我,”谢檬扬眉,觉得身侧的小猫咪似乎露出了尖锐又柔软的爪子,心情意外的愉悦,意味深长扫了眼傅家几人淡淡道:“我自然一一记在心里……”
至于后面的话什么都没说,却像是什么都说了,徒留在场所有人猜测。
“炎炎,走了。”她不欲再多加言语,转身朝傅家宅邸外走去。
迎着无数或愕然或艳羡或愤怒的目光,傅寒见亦步亦趋跟着alpha离开。
他嗅着身侧浅淡的清酒味望着alpha线条分明的侧脸,将她的手挽得更紧,心底却一步比一步安心。
小时候他被欺负的时候,总期望能出现个盖世英雄保护他,曾经他以为傅煊会像其他人的父亲成为他的崇拜的英雄,可童年、少年、成年时期,傅煊对他始终不管不问。
也不曾有谁像Alpha这般,言辞里满是相护之意。
像在电闪雷鸣雨夜里淋了许久的雨,他的体温在年复一年里逐渐散失,冷得寒透了身子。
可是路过的alpha不仅给了他一把伞,还给了他一个家,一点点温暖着他对这个世界的失望,让他倏然知道这世界的另一种灿烂的景象。
少年时期盼望过的盖世英雄,好像来了。
傅煊疾步走了上去,欲拦住人将事情缓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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