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山,月楹如同回家一般,轻车熟路,步履轻松。
未几,竹屋已在眼前。月楹正打算推门,萧沂出声道,“你在外面候着。”
月楹抿抿唇,懂了,接下来聊的事情她不能听。
萧沂与燕风进门,却见屋里空无一人。
萧沂沉声道,“凌风,出来吧。”
他话音落下,地上出现一个身影,单膝跪地,刀尖抵着地,“指挥使!”
凌风察觉到来人不止月楹时,便躲了起来,不想竟然是指挥使。
“你身上有伤,不必多礼。”萧沂眉眼低垂,周身气势陡然冷下来,面色严肃。
燕风上前把人扶起,“可算是找到你了,你这两天都在这里养伤?”
“是,多亏岳姑娘救了我。萧浴的人下了死手,还请了江湖人参与。我身上飞羽信用尽无法传递出消息,只好先养伤。”
凌风又跪下来,“属下失职,请指挥使责罚。”
“证人呢?”
“安置在城外驿站地窖中。”
萧沂手扶着椅背,“既然人没丢,责罚就免了。”
“多谢指挥使。”
萧沂问道,“伤势如何?”
凌风道,“岳姑娘医术极佳,属下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今日就能行动自如,指挥使不来,属下也打算回去报信。”
“岳姑娘?”萧沂念叨着这几个字,“你唤她岳姑娘?”
“有什么不对吗?”凌风怔了怔,才想着问,“指挥使您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还与岳姑娘一道来,您认识岳姑娘?”而且还是没带面具就来了,最后这句凌风没敢说出口。
燕风想开口解释,却被萧沂眼神制止,燕风只好将张开的口又闭上。
萧沂没有回答他,只将令牌丢给了他,“伤好了就回飞羽卫。”
凌风接下令牌,“是,但……”
“怎么,舍不得走?”萧沂目光不善。
凌风连忙道,“不是,不是,岳姑娘给属下下了毒,属下得向她拿解药。”
“下毒?”
“是,岳姑娘说她一个女子,并不确定我是好是坏,下毒为求自保,我若没有伤害她,她自会给我解药。”
萧沂微微翘起嘴角,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萧沂道,“解药会给你的。”
“还有……”
“还有什么事?”萧沂不耐。
凌风也有些不好意思,“属下还欠岳姑娘银子。是医药费和食宿。”
萧沂抿唇,还真是一点亏也不能吃。
燕风没忍住笑出了声,“月楹姑娘的银子,是该给。”
外头的月楹也没闲着,整理起了晒在这儿的草药,夏颖定时会过来替她照看,竹屋虽偏僻,倒也整洁。
竹门咿呀一声打开,萧沂负手踱步而出。
他偏头看去,月楹在不远处侍弄草药,不为外物所扰,她今日一身简单的远山蓝上袄,配着月白马面裙,秀发绑成一根麻花辫,乖顺垂在耳边,恬淡温柔,额头偶有几缕不听话的碎发翘起,平添几分俏皮。
她神情认真,连萧沂走到身边也不知。
月楹的视线里出现一双长靴,她才抬眼,“世子都处理完了?”
“嗯。”萧沂坐下来,“解药。”
月楹一愣,随即又反应过来,“他没中毒,我唬他的。”
萧沂漆黑的瞳孔染上一丝喜色,“骗他的?”能骗得了四大飞鹄的,她还是第一个。
“我不知其来历,自然要防着点。万一碰上个东郭,岂不自讨苦吃?世子之前不也说让我长个心眼吗?”
萧沂欣然道,“是该吃一堑长一智。”
月楹问,“世子是要将人带走吗?”
“他自己会走。”萧沂道,“他欠你多少银子?”
月楹倏地抬眸,她还以为这医药费要不到了呢,刚想开口。
萧沂又道,“不许狮子大开口。”
“奴婢在您心里是这样的人吗?”月楹忿忿不平,她怎么就会狮子大开口了!
萧沂笑起来,“我可记着前几日有人拿着我的玉佩不肯还。”
这人怎么颠倒黑白!她还没说他小气,他倒先指责她不肯还东西。
月楹气鼓鼓的,朝他伸出手,“五两银子!世子要替他给吗?”
她伸出的手掌,洁白细腻,食指与中指交界处微微有老茧。
萧沂眼神暗了按,他身为世子,出门一般是不带钱袋的,那厢燕风二人刚从屋里出来。
萧沂的眼神看过来,燕风忽觉有些不对。
“燕风,给她五两银子。”
凌风拍拍他的肩,“谢了,兄弟!”
燕风:“……”
回城的马车上,依旧是他们三人,与出门时不同的是,燕风的钱袋瘪了,月楹的钱袋满了。
萧沂在闭目养神,长而翘的睫毛如鸦羽,光照进来,在他的眼睑上留下一片阴影。
即便看了这么久,他的容貌依旧看不腻。萧沂的三庭五眼生得很标准,有美人标配的一双丹凤眼,搭着挺而翘的鼻子,五官深邃,骨相极佳。
“看什么?”
许是她的目光太过强烈,萧沂睁开了眼,黑曜石般的瞳孔闪过一丝光。
月楹有些不知所措,“看……看相!”
“月楹还会看相?”萧沂饶有兴致。
月楹道,“略懂,略懂。普通人的像也许不会看,但世子您这面相是极容易看的。一看就是贵极人臣,大富大贵的相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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