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惜柔的母亲嫁妆丰厚,有不少的家私,出手向来大方。
舒眉欣也不甘示弱,“我也送姑娘一件赔礼。”若能勾搭到萧沂,这点前期投入她还是舍得的。
月楹本不想理她们了,但这两位上赶着送钱,她再拒绝就显得不识好歹了吧。
“两位姑娘如此客气,倒让月楹盛情难却。”
两人一听有戏,生怕她反悔,一人挽住月楹一边的胳膊,半架着就把人带出了府。夏风不远不近地跟着。
舒眉欣还不忘恭维,“月楹姑娘,世子真是疼你,还特地派个女护卫来保护你,这是有多担心你的安危啊!”
月楹心中腹诽,想要可以送给你。
来到街上没走多远就有几个乞丐围过来乞讨,“好心的姑娘们,商些饭吃吧。”
这是个蓬头垢面的老人带着个面黄肌瘦的孩子,细胳膊细腿,一看就营养不良。
月楹于心不忍,连夏风都看不下去想要掏银子,施惜柔却一把拦住了两人,“我在太守府门前见过你们不止一回,上次我爹还给了你们几两银子,这么快就花完了?”
月楹看向老人,像这样的乞丐,他们自进城中就遇见不少,数量实在太多,她即便有心也无力,还是萧沂说,只要整治了两淮这帮人,民生自会好起来。
老人面露尴尬,“大人赐银,小人感激不尽,只是我们老幼,哪里护得住那么多银子,那钱还没在我们手里焐热,便被强忍抢了去。”
说着老丈露出被打的伤口来,胳膊上的血痕已经发紫,伤口破了许久,没有医治,天气又炎热,已经有了腐烂的趋势。
施惜柔皱着眉转开头,舒眉欣也吓得不敢直视。
一直不开口的孩子忽然倒地,浑身抽搐起来。老丈跪地抱住孩子,神情悲切,却并不着急,似乎对此场面习以为常。
反倒是月楹身边的两个姑娘害怕地躲在了她身后,“这……这怎么回事?”
月楹已经蹲下身去,拔下头上银簪,塞进小孩嘴里,让他不要咬到自己的舌头。
“抱着孩子到那个茶棚去。”月楹道。
老丈不敢耽搁,急忙抱着小孩过去。
“夏风,让店家上一碗加了盐的茶水。”她吩咐道。
月楹又道,“您抓住孩子的手脚,别让他乱动。”
老丈点头,月楹拿出金针,刺入足太明,大椎穴,手阳明,足阳明等穴位。
孩子的抽搐渐渐缓解,平静的躺在老丈怀里。
施惜柔与舒眉欣看得啧啧称奇,“好了!真的好了!”
夏风端着水过来,忿忿道,“这店家真黑,这样一碗茶要十个铜板。”
老丈对夏风道,“这价不黑,您方才要在茶中加盐,淮南的盐价这么高,大家都不容易。”
月楹接过喂了些水给那孩子,孩子犹如久干逢甘露,大口大口地喝着水,不一会儿就把一整碗全喝完了,喝完舔了舔唇,似意犹未尽。
孩子小鹿般澄澈的大眼睛盯着她,月楹轻声问,“还想喝?”
小孩怯怯地点头。
施惜柔豪气道,“再来三碗,我付钱。”
月楹回头瞪了她一眼,然后摸了摸小孩的头,“不能一下子喝太多哦,肚子会撑坏的,先吃点东西。”
小孩乖巧地点头。
“夏风,你回府把我的药箱取来。”
夏风有些犹豫,“世子叫我寸步不离跟着你。”
月楹道,“此地离太守府不过几百丈,你来回也就几个瞬息的事情,我也走不了多远。”
夏风觉得有理,月楹已经开始清理起了老丈的伤口,便不再纠结身子一轻,人已在几十丈开外。
施惜柔与舒眉欣讶然,“这是话本子上才有的武林高手吧。”两人又见月楹专心治伤,干起了大夫的行当,不禁好奇。
“月楹姑娘还会医术?”
月楹未抬眼,“皮毛而已。”
月楹摸了下老丈的脉,“您与您孙儿,多久未食盐了?”这小孩明显是缺钠,低钠血症,严重还会引起脑损伤。
老丈叹了声,“有多久没尝到盐味了,老夫自己都记不清。这孩子前头还有两个哥哥,都是因为没盐吃没的。”
施惜柔坐下来道,“这两年的盐价,的确上涨的很快。”她家境还算殷实,然加了盐的菜她们家的下人也是没什么资格享用的,富人尚且如此,何况穷人。
舒眉欣没好意思开口,她平素乖巧又有主意,父亲有正事也会找她商量,她知道他父亲在盐课上是贪了不少的,这对祖孙落得如此下场,不能不说没有她家里的手笔。
这淮南人人都贪,你不贪也会有别人贪,不贪反倒不合群了,上至太守,下至运盐的兵士,都得了好处,施惜柔的父亲也没有免俗,只是她并不知情而已。
夏风很快回来,将药箱放在月楹面前。
月楹道,“你身上匕首借我。”
夏风递给她,月楹揭开老丈的衣服,撒了些麻沸散上去,“您忍着些。”他手臂有些肉已经腐烂,必须切除。
“你们最好转过头去。”施惜柔与舒眉欣听话转头,夏风帮忙捂住了小孩的眼睛。
月楹下手很快,腐肉被利落地切除,上药,缝合,一气呵成。
施惜柔没忍住好奇转头来看,被月楹的手法震慑到,“人的皮肉,还能和缝衣服一样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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