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听见了邵然的低语,月楹逃跑一事,没几个外人知道,邵然既然那么说,必定是在府外见到了月楹。
萧沂立即命人调查了邵然的行踪,得知邵然前段时间在青城。他马不停蹄地到了青城,可一连十数天,犹如大海捞针。
萧沂愈发沉默,把自己关在房中不见任何人,左手与右手下棋。
商胥之因为生意上的问题也来到青城,不由分说拉着他出来游湖。
萧沂待在船舱里动也不动,只关注着眼前棋盘,“快,该你落子了。”
似乎只是换了个地方下棋。
商胥之苦笑,真是风水轮流转,从前是他求着下棋,现在反而是萧沂上赶着。
可他今天并不想下棋。
下棋什么时候不能下,大好风光为何用来枯坐。
商胥之站起来去到船头,舒展了下筋骨,“稍后,稍后,下一步,我得想想。”
微风拂面,带着湖底席卷的水汽,扑在人脸上,有些微暖的湿意,温和的暖,很舒爽。
商胥之沉迷美景,想着要是带着萧汐来她定然会高兴地跳起来,明年一定要带她来上一回。
“船家,这莲花能养几日啊?”商胥之看见远处有人在摘莲花,问了声。
船家道,“养护得当,开上十几日也是有的。”
十几日足够送到京城。
商胥之微笑起来,“那您将船划过去,我要摘上一朵。”
船家是过来人,“郎君,是想着摘回去送心上的小娘子吧。”
萧沂终于在船舱里坐不住,出来透透气,看着笑成一朵花的商胥之,面无表情道,“汐儿不喜欢莲花。”
商胥之自动过滤他酸溜溜的话语,“旁人送的她兴许不喜欢,我……”
商胥之蓦地住口,眼睛瞬间瞪大。
萧沂面对着他,“怎么了?”商胥之呆愣愣得看着他身后,萧沂转头,眼神寸寸冷如寒冰。
不远处的画舫上,一个男子亲昵地拿着朵莲花往女子头上插,莲花上还有露水不小心浇了女子满头,女子没有恼,只是娇笑这推了男子两下。
“阿笈!”露水顺着她脖颈滑进衣服里,冷得她一激灵。
东方及抓住她的手腕,“好阿月,我错了!”她眨巴着大眼睛,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月楹最吃不消她撒娇,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
她拿着刚摘下的莲花,笑还挂在嘴角,倏然觉得有一道目光射过来,有些危险。
月楹仰头,隔着满湖的姹紫嫣红,对上萧沂漆黑如墨的瞳孔。月楹浑身的血液瞬间冰凉。
她手一松,莲花掉落在水里,顺着水流飘远了些。
“阿月,怎么没拿稳?”
月楹躲进船舱,声音都在发抖,“阿笈,快走!”
“阿月,你怎么了?”她现在看起来很不好。
“阿笈,求你别问,快走。”月楹设想过这个结果,却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她过了三个月逍遥的日子,老天这么快就要将它收回吗?
东方及没有再追问,下令船夫快些划船。
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船舱忽然震了震,船头轻微一声响。
东方及才想出去查看,却听船夫高声道,“你是谁,怎么上来的?这是东方公子的船,快下去!”
幽微的檀香味飘进来,是他过来了。
月楹已经收拾好了心情,反正不是第一次了,她该习惯的。
萧沂掀帘进来,入目所见是东方及抱着月楹,他眼底的火星燃起。
“他是谁?”
东方及撇撇嘴,插腰道,“你是谁,跑到我的船上来放肆,吓着我夫人,我和你没完!”
“夫人?”萧沂眼底怒火更盛,声音暗哑,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楹楹,你嫁人了?”
月楹抿唇没有说话。
东方及微愣,叫得这么亲热,莫非是她家阿月的情郎?
不论来者是谁,月楹明显是不愿意见他的。
东方及自然要护短,“是啊,阿月已经嫁与了我,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无论你们从前是什么关系,她往后都与你再无半分干系!”
萧沂死盯着月楹,“楹楹,我要你亲口回答。”他不信,这才短短三月,她就嫁给了别人。
原来那些什么游遍天下,行医四方,都是为了拒绝他的借口吗?
因为她心里没有他,所以他对她的要求都是强求,而换个人,她便愿意囿于后宅,替他相夫教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不喜欢他,一点都不喜欢。
这个结果,让萧沂前所未有的愤怒,眼底燃起熊熊烈火,几乎吞噬了他的理智。
东方及还在咄咄逼人,“这位公子,这是我的画舫,还给您下船!”
萧沂只觉得他聒噪,手腕一翻,折扇扇锋就要到东方及喉间。
“萧沂,不要!”月楹挡在了东方及身前。
萧沂心脏一疼,蔓延到四肢,“你护着他。”
“他是我丈夫,我不该护着他吗?”
丈夫,多么令人羡慕的称呼。
萧沂此时只有杀意,“很快你就没有丈夫了。”
月楹敏锐感受到他动了杀心,飞身抱住萧沂的腰,“阿笈,跑,快跑!”
“不行,阿月,我不能丢下你。”
月楹大喊,“他不会伤害我,你快走,跳下水!快!东方家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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