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谬赞。”凌萧回道,心中觉得这个小孩儿煞是有趣,但面上还是一派恭敬,不敢坏了规矩。
“你就是兰琴公子?”他又把目光转到了沈青阮身上,抬头瞅了他一眼,道,“听闻你就是在我的周岁宴上奏的《幽兰》,一曲动京城。”
“托殿下的福。”沈青阮笑得舒朗,也对他遥遥拱手一礼。
“可惜我当时年幼,什么都不记得。现在想来,甚是可惜,不知何时才能再听兰琴公子琴音。”元知非道。
“这……”沈青阮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舱帘一掀,又从里面走出几个人来,却是秦观唐和九皇子都来了。
“十六弟说得正是!”元知若道,“沈公子不如在席上奏一曲,好让我们得闻妙音。”
“是啊是啊!”秦观唐也附和道,“青阮兄自来国学监后,奔波劳碌,还一次琴都没奏过呢。我们可都眼巴巴地等着呢!”
“这有何难……”沈青阮也不推却,大方道,“春日宴饮,飞花满城,正是抚琴的好时节。”
“如此甚好!”秦观唐抚掌,“那就请几位重回宴席,我去说与乐师。不知青阮兄是要独奏,还是与乐师合奏呢?”
“诸位既要听幽兰曲,还是合奏为妙。”沈青阮道,“此曲宏大,多人齐奏更能彰显意境。”
说话间,他们又回到席上。
秦观唐和沈青阮自去与乐师商量不提,凌萧又坐回原位,想到这就能听到鼎鼎大名的兰琴公子亲自演奏,心中不由也有些期待。
那厢正说着,忽然船身整个震了一下,舱内众人俱是一惊,有几个站着的还被晃到了地上,登时嗔怒声四起。
秦观唐正站着与乐师说话,也被震得不轻,好歹扶住了一旁的舱壁,才没摔倒。
站稳之后,他眉头就皱了起来,一看舱内诸人面色都十分不好,忙安抚道:“诸位稍安勿躁,大概是撞到了什么东西,待我出去查看一番。”说着,就给章雅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同走了出去。
舱内众人这才稍稍恢复了情绪,又继续喝酒闲谈了起来。
可气氛还没持续多久,凌萧就听到外间隐约传来争吵之声。他耳目比别人聪灵数倍,舱内大多数人此时还尚未察觉。
“你算什么东西,竟敢拦小爷我的画舫?”只听外面一声极粗鄙的喝骂声传来。
“这位兄台说话请放尊重些!”是秦观唐的声音,“在下乃国学监监生秦观唐,家父乃礼部尚书……”
“切!”一声轻蔑的嗤笑,“什么狗屁礼部尚书?我爹才不放在眼里!”
“那敢问兄台尊姓大名?”秦观唐听起来已经在极力忍着气,他一向八面玲珑,在国学监资历又老,向来颇得人缘,凌萧还从未听他动气过。
“你听好了,小爷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平南侯世子,赵扶是也!”
“哈,原来是侯府世子,幸会幸会啊!”秦观唐讥讽的声音传来,接着话锋一转,又道,“可即便是侯爷亲临,也不能为所欲为吧?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凡事总要讲个理字。你们先撞了我们的画舫,却不道歉,反而在此耀武扬威,这是何道理?”
“呦,合着你是觉得我家爵位低,看不起我了?”那赵扶横道,“我告诉你,这河道这么宽,你家画舫偏偏停在我家画舫前面,这不是找撞吗?你撞坏了我家的画舫,我还没找你赔呢,你算个什么东西,不入流的憨货,就敢跟我侯府叫板!”
「赵小侯爷,观唐兄并非此意,您莫要误会。」章雅的声音响起……”此处官家子弟众多,小侯爷说话莫失了分寸!”
“呵,这又是打哪儿来的白脸书生啊,长得白白净净的,我看倒比春香楼的小艳娇好看!你们两个一个火爆,一个文静,各有千秋,靠这张脸也能混下去。何必去什么破太学,读什么破书呢?”赵扶油滑的声音道。
“你说什么?嘴巴放干净点!”秦观唐暴怒的声音传来,“有本事你过来,我管你是什么侯府世子,今日就替你爹管教管教你!”
“嗬,好啊,来啊!”那赵扶毫不惧怕,反而挑衅道,“就你这么个小身板,小爷我出手重了都怕弄疼了你!”
接着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是「哗啦」的落水声。
凌萧听着不对,立刻起身向外走去。
刚刚这两声动静颇大,舱内其余众人也都听见了,此时也都叽叽喳喳地站起身来,一同疑惑着向外走去。
凌萧走在最前面,一打帘,就见到另一艘画舫正停在他们旁边,甲板上站了一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儿,年纪不大,但身形极为臃肿,远远看去活像个大口袋。
他身后站着四五个小厮,都在抚掌大笑。他们主子也正支着船舷,望着水面笑得前仰后合。
凌萧忙向水中望去,就见一人正在两船之间的水面挣扎,拍得浪花四起。
他定睛一看,正是秦观唐。他不知为何掉进了河里,看起来还不太会水。章雅蹲在一旁试图拉他,奈何他挣扎得太厉害,弄得章雅都没处下手。
凌萧见势不对,一蹬船舷掠了过去,接着俯身贴向水面,一把拉住秦观唐的后衣领,将他从水中捞起,跟着左手在船舷上一搭,两人稳稳落到船上。
第38章
大猪头
秦观唐受了大惊吓,浑身透湿,一下子萎顿在地,全身上下颤抖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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