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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嘿……文泽兄,这话虽有趣,但还是要慎言啊!京中不比别处,弯弯绕绕的关系多,切忌祸从口出啊!”
    “哼,传言未必是真,二位兄台想得也太过简单了!”忽然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都是听说太子要引兰琴公子为入幕之宾,听谁说的?有几分可信?二位难道就不想想吗?”
    “诶?你的意思是……”
    “二位不妨一想,国学监是什么地方?真就是个单纯做学问的所在?”
    “你是说……”
    “看看周围吧!来来往往的哪个不是世家子弟,亲贵之后?平日里高攀不上的,借着同窗的名义就能说上话。
    聊的投机了,一处读书习字,习武练剑都是常事。家中长辈顾及朝政,不便深交的,国学监里借着修学的名义自然而然就说到了一起。
    便是同屋而住,同衾而眠也无甚可指摘之处。太子年轻,正是要招贤纳士,广征良才的时候,怎么会错过这个机会?”
    “那依你说,这兰琴公子还是投入了太子门下,只不过不是顶了中舍人的缺,而是被派到咱们这儿当探子来了?”
    “噗……什么探子,你也太过危言耸听!”另一人笑道。
    “欸,我倒觉得「探子」这个词儿甚妙!历来储位之争,无一不搅得京城血雨腥风。但凡小看此事之人,坟头枯草大都两尺高了。
    看看这届新来的,不说别人,就说卫国府的世子,我敢打赌,定会是多方争相结交的对象!”
    不料他们忽然说到自己,凌萧呼吸一滞。
    “卫国公世子?凌萧?就是那个高个子,不爱说话的?重阳山火那阵儿,他是不是还帮忙救人来着?听说段家的内眷就是被他救下来的!”
    “就是他!他也年小,好像是腊月里的生日,刚满十五。你看看人家这命,托生在凌府不说,虽生来没了娘,却因祸得福,得圣上怜悯,襁褓里就被封了世子。
    凌家就他一根独苗,凌帅又不年轻了,以后这京畿防务大权,还有北境的十几万军权,还不都要落到他手里!要是谁能在这时候跟他搭上关系,同窗旧谊,日后必有大用啊!”
    “诶,被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一件事,是听我舅家兄弟说的。说凌世子刚回京时,曾经到烟雨楼去吃酒,结果跟九皇子撞上了,听说还打了一场!”
    “对对对!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但后来好像也没怎么样吧?传着传着就散了,也没个下文。”
    “哎呀,怎么没有?要我说,二位兄台今后若要在京里混,可真要长长眼了!圣人十月办寿宴,因不是整寿,怕压不住,只在宫里办了小宴,说是「阖家庆贺」。结果听人说,在席上也看见了凌世子!”
    “对呀,这事我知道啊!不是说是为了重阳山火一事,圣人特许的吗?”
    “诶,重阳山火乃是国事,若要褒奖,一道旨意足够。若要召见,机会更多。可为何非要选在寿宴,还是「阖家庆贺」的寿宴上召见?二位仁兄就没想过吗?”
    “你是说……有人举荐?”
    “定是如此!内廷家宴,围坐的都是宗室皇亲。照理说,卫国公本人都不应出席,更何况是世子呢?”
    “那也不一定是九皇子啊,也有可能是段家啊。毕竟他家内眷都是凌世子救的。”
    “唉,这段尚书一走,静荣贵妃自顾不暇,哪还有功夫管什么世子?何况他段家有自己的兵权,跟凌家对不对付还两说,怎么可能巴巴地上去巴结呢?
    倒是太子,位居东宫,权臣拥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偏偏美中不足,缺了最重要的这么一点儿兵权……”
    那人说到这儿故意顿了下,然后才接着道,“否则,他又何必如此忌惮庆王呢?而九皇子和太子的关系……二位细想想就能明白。”
    几声意味不明的「啧啧」声。
    “哎,说到这儿,我倒听说一个好笑的。”沉默半晌,有人岔开了话题,“那段毅不是在山火里被烧死了吗?他儿子,叫个啥……段啥澜的,听说整个人和疯了一样,总觉得有人要害他。
    我听说,他重阳后就不敢一个人睡觉了,晚上非要抱着他老母才能睡着。你说这,都快二十的人了,这……”接着便是一阵压抑的低笑。
    凌萧听到这儿,想起年前最后一次见到段锦澜时,他消瘦憔悴的模样,便不想再听下去,抬脚悄声离开了。
    这些人所谈及的大都是些到处听来的闲言碎语,七拼八凑后权当茶余饭后的嚼料罢了。虽言语间也涉及了他和卫国公府,但他并未如何在意,听过了便罢了。
    只是心中仍有一处隐隐梗着。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总之不甚舒服。
    第43章
    白虎(三)
    凌萧一路走过青石板桥,打开院门进去,在花树巨大的伞盖下略站了站。
    一场秋雨一场寒。夏日里遮天蔽日的繁花如今零落满院,原本遒劲的枝干也因此显得有些瘦骨伶仃。
    见到此情此景,他心中忽然闪过一丝惆怅。
    但这丝悲悯的情绪转瞬即逝,他轻轻甩了甩头,放下脑中的喧嚣,径直向屋内走去。
    不一会儿,天上又飘起了细雨。这几日回温,京城秋老虎的威力一点不弱于北境,闷得人浑身难受。如今丝丝秋风吹着,倒让人觉得凉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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