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皇后厉声喝道,“贵妃,你这是疯了不成?连太子都敢随意攀咬?这话要传到圣上耳朵里,你可知是多大的罪过?”
“罪过?”静荣贵妃「嚯」地一下子站起身来,“若论及罪过,本宫倒要和太子殿下好好分说分说!我倒要看看,最后到底是谁的罪过更大一些!”
“段静姝!”端淑皇贵妃也站了起来,厉声道,“你又是从哪儿听来的风言风语,就敢在皇后娘娘面前嚼舌根?肆意毁谤东宫是杀头的大罪,你是失心疯了吗?看本宫报与圣上,你还敢不敢再如此猖狂!”
“我不敢?”静荣贵妃上前一步,直直地盯着端淑皇贵妃的脸,似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如今我还有何不敢?我段氏一门被人欺侮至此,我若是还能咽得下这口气,此生也不配为人了!”
“够了!”皇后爆喝一声。
“贵妃想想庆王,也想想今日是什么日子!坊间传言大都言过其实,你怎可轻易相信?如若实在心有不忿,禀报皇上,着人细细查证便好。在这儿乱发脾气就能把问题解决了吗?”
说完,她又把头转向另一侧,严厉道:“皇贵妃也是。段家近日意外频发,贵妃一时心绪激荡也是有的。大家都是姐妹,如何不能体谅一二?
你既心怀坦荡,又何必计较这一语一言?天地公道自在人心,黑的说不成白的,白的也说不成黑的。
眼下马上要开宴,上元佳节,普天同庆,岂是给你们两个打嘴仗的地方?都给本宫坐回去!今夜谁再惹事,休怪本宫不顾念旧日情分!”
话毕,吵得和乌眼鸡似的两人这才狠狠瞪了对方一眼,闷头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诸妃也从方才的惊愕中缓过神来,四下眼色乱飞,却谁也不敢再出声。
正当这时,众人翘首以盼的传旨内侍终于姗姗来迟,竟是圣人身边的王琛公公。
他一进门就察觉到气氛不对,抬眼一瞧,见上座几位脸色都十分不好,忙打哈哈道:“哎哟,都怪奴才们手脚慢,让各位娘娘久等了。现下宴席已经备好,皇上差奴才来迎诸位娘娘过去,顺便给各位赔罪!”
见是他亲自来了,皇后缓了脸色,也笑道:“王公公哪里的话,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姐妹们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既然宴席已开,那诸位妹妹便随本宫去吧!”
说着,她便扶着宫女的手起了身,领着诸妃一同往太极殿走去。
第79章
上元宫宴(二)
酉初,凌萧随外祖父来到宫门外。
此次是宫宴,与上回的家宴不同,三公九卿但凡身居高位或是新进得宠的皆尽应邀在列。
是以,宫门外的马车排到了五十丈开外。凌萧随外祖到时,队伍正缓缓向内行进。
下了马车,远远的,他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近以后,他便与外祖父知会一声,然后走到沈青阮身边打了个招呼。
沈尚书一见是他,立即喜笑颜开,恭贺新禧的客套话说了一堆。
好容易等他说完了,沈青阮才得空对凌萧道:“多日不见,世子一向可好?”
凌萧微微颔首,又问他:“你呢?这几日可还清闲?”
沈青阮一听这话就连连摇头:“快别提,快别提。家有舍妹,何来清闲?”
凌萧会心一笑,道:“又去城外郊游了?”
沈青阮无奈道:“日日如此,从城西逛到城东,又从城北逛到城南,将京城近郊转了个遍。若不是年假快完了,我们恐怕就要向邻近的村镇进发了。”
凌萧唇角含笑,又道:“明日还有一日,如何应付?”
“哦,这个好说……”沈青阮道,“听说明晚在城西有小灯会,届时京里有名的戏曲班子都会来,还有玩皮影杂耍的。阿吉最喜欢看这些,我带她去那边逛逛就成了。”
说话间,一行人已经到达太极殿外。凌萧遂与沈青阮告辞,随外祖父一同进殿入座。外祖父看了他一眼,有些意外道:“不想你与沈家小子如此相熟。”
凌萧一怔,道:“同为监生,又同住一院,自是比旁人熟稔些。”
“嗯……”外祖父微微点了点头。
凌萧忽然想起外祖母几月前对他的告诫,心中一紧,以为外祖父要出言斥责,没成想却听他道,“有个相熟的朋友是好事,年少时的结交总是单纯些,也长久些。你二人既投缘,便多些来往,也省得你总是独来独往,连个交心的人都没有。”
凌萧又是一怔,接着心里便暖了起来。他微微颔首,对外祖父拱手一礼,道:“是……”
沈青阮的席位在他对面右侧,他随沈尚书落座后,也透过人群看见了凌萧,对他微微颔首。
凌萧也点头回礼,目光一转,就见正对面赫然坐着那位瀛颍节度使段于风。
近距离看过去,此人身形之魁梧,面色之不善便更加明显。
他身后便坐着那位右副使吕信州,此时换上了官服,一身红袍,更衬得他面若冠玉,清雅非常。
凌萧心中对此人总有些好奇,便对外祖父道:“那位吕副使是什么来历,看着倒不像行伍之人。”
外祖父闻言,朝对面看了一圈,才找到凌萧所指之人。他上下打量了吕信州一眼,对他道:“是不太像行军之人,过于羸弱了些。不过此人也不胜在武力,段于风看中的是他的谋略。这次围剿公善会,若无此人,段于风怕不会打得这么顺利,也就没得这么嚣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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