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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他这个亲王之位,与太子实在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太子又何必自降身份,去与庆王争呢?”
    “此乃其一。”沈青阮接着道,“再者,今上重礼,也重情。他并非醉心权术的君王,也没有扶持庆王以制衡太子的意思,一切只不过是太子的意淫而已。
    他为自己编了一出权谋大戏,看着聪明,其实将心思全都用错了地方。
    皇上自册立东宫之日起,就从未对储君之位有过犹疑,且勤政爱民,颇有施为,只不过如今上了年纪,才渐渐偏了心思,开始钻研道法。
    太子只需效仿皇上盛时之法,将心力用在政事上,积累政绩,在朝臣百姓中博一个好名声即可。
    如此,哪怕庆王有心捣鬼,圣上都亲自会替他料理。可惜,他偏要弃了正道,混迹党争,将一手好牌打成如今不上不下的局面。”
    凌萧怔怔地看着他,道:“这些话,你都对太子说过吗?”
    “说过……”沈青阮大方承认道,“第一次东宫召见时就说了。可太子不信,以为我在随口敷衍。”
    凌萧一时无语。
    沈青阮也无奈一笑,又问:“世子方才说原因有二,这第二又是什么?”
    凌萧看了他一眼,道:“第二……是因为你,你这个人。我听过你对「出世入世」的见解,听过你对「教化」的否定和对「功名利禄」的鄙夷,也听过你的琴。我想,一个心怀江河日月,山川大海之人,必不会甘心陷于阴诡权谋的小小漩涡。”
    他说得很肯定,沈青阮有些发怔地看着他,半晌才淡淡地笑了下。
    “太子的确有意拉拢,试图让我为他筹谋……”他平静道,“可我不愿。”
    可我不愿……
    四个字轻飘飘地从他口中说出,听在凌萧耳中,却重逾千斤。
    东宫欲纳良才,又岂会仅仅是「礼贤下士」这么简单。背后无形的压力与机锋,恐怕不知凡几。
    他一下想到他们在太极殿养伤时,沈青阮小心隐忍的模样,心中不由泛起不忍。这只是他碰巧看到的,背后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他甚至不愿去想。
    其实,若只是如此也还罢了。最难的是,他虽心下不愿,世人却已经将他视为东宫一党。
    不仅流言蜚语不堪卒听,甚至连对手都将他视为仇雠,欲杀之而后快。他就如一面巨大的招风旗,秀于林,风必摧。
    可面对如此种种,他却什么都做不了。他不能摇旗呐喊,与东宫划清界限。
    因为他并非自己一人,他身后还有父亲、妹妹和沈氏全族的荣耀。但委身东宫又非他所愿,如此日日上下应酬,岂非度日如年?
    “既如此,当初又何必进京?”凌萧心下不忍,不由问道。
    沈青阮无奈地笑了下:“若有的选,我又怎会踏上回京之路?太子力荐,圣上下旨,调虞州刺史回京,任户部尚书。旨意来时,家母过世尚不足半年。”
    凌萧心下愈发难受,道:“如此这般,可辛苦?”
    闻言,沈青阮顿了一下,道:“我原本也以为会十分辛苦,可是……”
    他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后来才发现,其实也并没有想象中那般艰难。”
    凌萧微微皱了下眉,不以为然道:“太子既下了这么大的决心,又怎会轻易放过你,你又要如何应付?”
    闻言,沈青阮却笑得更深了。
    他看着凌萧,目光中忽然透出些许狡黠:“幸亏在下颇通玄学。四柱八字、紫微斗数、象数易、大六壬、六爻、太乙、甚至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在下都有所涉猎。”
    “什么?”凌萧愣了一下。
    沈青阮嗤笑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世子或许不知,咱们这位太子,虽然在政事上与圣上所谋殊途,但在寻仙问道这些事上,却是默契惊人,迷信得很。
    第一次东宫召见之时我便察觉到了这点,遂将话题引到玄学上去。
    太子果真大感兴趣,隔三差五便邀我去占吉凶,测命理,一谈便是几个时辰。说来可笑,真心实意的肺腑之言他听不进去,胡编乱造的瞎话他倒是信了个十成十。”
    闻言,凌萧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颇不是滋味。这么个人,有勇无谋,醉心权术,又偏信迷信之言,如何担得起一国之君?
    这么想着,他嘴上就说出来了。等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他愣愣地看着沈青阮,脑中一时一片空白。
    沈青阮却丝毫并未将这番「大逆不道」之言放在心上,就仿佛他方才只说了句「今晚月色不错」一般。
    他轻轻笑了下,道:“其实,将泱泱大国,万千百姓交付于一人之手,本就是这天底下最荒谬的冒险,不是吗?”
    凌萧一怔,心中似有巨石隆隆滚过。
    他目光闪烁了一下,别开了头。这个说法近乎叛逆,他一时无法接受,却也并不想反驳。
    见他如此,沈青阮也放开话头,端起茶饮了一口。
    凌萧觉得有些尴尬,便没话找话道:“你……真的懂占卜之术?”
    “何止,我还会看相呢。”沈青阮瞟了他一眼。
    凌萧皱了皱眉,不确定他是否在说笑。
    见他如此,沈青阮便解释道:“看相占卜之术,自通天机,并不是读几本书,见几位高人就能参透的。世上得此机缘者,不过寥寥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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