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弛虞斛厉声爆喝。
秦讼师却冷笑一声:“你不想死,人家好端端的姑娘家就想死吗?你用那么残忍的手段杀了人,如今又装疯卖惨给谁看?”
“不!”谁知,听他如此诘责,弛虞雍却倏地变了脸色,“不是我!杀她的人不是我!”
一听这话,凌萧不禁在气口外皱了皱眉。
都到这个时候了,弛虞雍竟然还在喊冤。再联想之前的种种疑虑,难道……杀人者果真另有其人?
他正想着,里面秦讼师又问道:“不是你?既不是你,你又为何说不出自己当晚身在何处?有什么事比你自己的命还重要,让你在生死关头还死守着不说?”
“我……”弛虞雍刚要说什么,却及时刹住了车,忌惮地看了眼自己的大哥。
弛虞斛也一直低头思量着什么,牢房内烛火沉沉,越发映得他一张脸晦暗不明。
一时间,凌萧心中一动,忽然明白了此人为何总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看着眼前的情景,他不由想起了十年前,他与外祖父母离京前的那一场夜宴。
当晚,也是在这样昏黄的烛光下,太子与外祖静静对峙。他的眉眼便与眼前的弛虞斛如出一辙,都是闪闪烁烁,让人看不分明。
第一次,他真切地意识到了他们二人之间的亲缘关系。又想到一年前京中发生的种种,忽然间,几日前在抱山居出现过的,那种莫名的异样感又一次袭上了他的心头。
“此事……恕我们不能据实相告。”弛虞斛的声音传来,打断了他游离的思绪,“但请先生务必相信,舍弟绝对没有杀人。抱山居一案,凶手另有其人。”
“哼!”谁知,秦讼师又是一声冷笑,“大公子这话说得天真,倒与您一惯的处事风格不符。”
“光我一个人相信令弟无罪有什么用?”他戏谑地望着弛虞斛,“难道大公子指望在下明日跪在堂前,为令弟摇旗呐喊,乞求陈大人大发慈悲,饶他一条性命吗?”
这番话说得丝毫不留情面,就连城府颇深如弛虞斛,面上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愠怒。
“我花下这么大的价钱将先生请来,不是听你冷嘲热讽的。先生不是洞若观火,舌灿莲花吗?怎的连舍弟这么个小小的案子都摆平不了?”
“呵……小小的案子?”秦讼师嗤声嘲笑。
“令弟在抱山居凌虐杀人,事后还不逃,大摇大摆地睡在死者身边,就差让全镇的人一起逮个正着。”
“如此众目睽睽,再加上您运筹帷幄,编出锦绣山庄酒宴这么个弥天大谎,如今可谓是民怨沸腾,民心尽失。”
“大公子可知,今日在堂上若不是在下极力劝阻,现在坐在您身边的这个,已经是一个等着秋后问斩的死囚了!”
第247章
博弈
“我……”弛虞斛面上一红。
他缓了口气,恳切道:“锦绣山庄一事事先未与先生商量,的确是在下的不是。可舍弟的案子,还望先生再尽一尽力。先生智计过人,能化腐朽为神奇,只要肯帮忙,定没有成不了的事。”
“大公子这拍马屁的功夫可谓是一绝。”秦讼师冷笑道,“可您既有这份头脑,又为何本末倒置,舍本逐末呢?”
“直接将案发当晚的实情全盘托出,令弟当即便可得救。又何必南辕北辙,做这些无用功?”
听到此处,凌萧心中又浮上了一丝异样之感。
听他们方才的对话,明明这个秦讼师与弛虞氏非亲非故,对案情底细也只是一知半解。却不知为何,他仿佛一直坚信弛虞雍是无罪的。
这份坚信又是从何而来呢?
凌萧心中疑惑,弛虞斛也是面色不虞。他紧皱着眉头,仿佛极是为难。
天人交战了半晌,他还是道:“此事太大,在下不说与先生,其实也是为着先生的安全考量。”
“先生就当雍儿当晚独自在房内睡觉,无人可以作证,再从别处寻些帮他脱罪的证据,不行吗?”
“之前也许可以……”秦讼师神色不明地看着他,“但锦绣山庄一事之后,怕是不行了。”
闻言,弛虞斛的眉眼猛地一沉。
他抬眼望着秦讼师,眸色深深,道:“难道……就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大公子认为,如果有别的办法,秦某还会夜探监牢,百般逼问二公子当晚的去处吗?”
“这……”弛虞斛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慌乱。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胞弟,面上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他又想到了别的什么,一股坚毅的狠厉又将那丝不忍压了下去。
弛虞斛面上一番变色,都被弛虞雍收在眼底。
他面上一寒,开口哀求道:“大哥,要不咱们说了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如果不说,我明日……明日可就……”
“你闭嘴!”弛虞斛又是一声喝令。
可这次喝令后,他又放缓了语气,宽慰道:“雍儿你先别怕,此事到此还不算山穷水尽。父亲还在外面,事情发生了这么久,他一定也在四处活动。”
“咱们有京里的关系,一个朝廷钦使算什么?只要上面那位一发话,他还不是得把咱们全须全尾地放出去……”
“是啊……”秦讼师凉凉地道,“二位也知道,案发已经这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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